第5章 晨露與玄冥（第4頁）

長長的眼睫低垂下去，遮掩住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、極其幽微的光芒，如通月下深潭掠過的一絲漣漪。

山風(fēng)穿過庭院，星紋草的葉片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輕響。

楚云曦收回目光，不再看那池塘，也不再深究小尾巴那片刻的異常專注。

她走到矮幾旁，拿起昨夜翻看了一半的、記載著古丹方的陳舊玉簡。

“自已玩會兒，”她聲音平淡，帶著慣常的慵懶，在窗邊的軟榻上倚坐下來，玉簡在指間展開，淡青色的字跡流淌，“別跑遠(yuǎn)?！?/p>

小尾巴安靜地站在原地，目光從池塘收回，落在楚云曦倚在軟榻上的側(cè)影上。

陽光勾勒著她微垂的頸項和專注的眉眼，玉簡的光芒在她指尖流淌。

她微微低下頭，寬大的衣袖垂落，遮住了她絞在一起的手指。

片刻后，她極其輕微地挪動腳步，沒有走向庭院，也沒有靠近池塘，而是悄無聲息地走到軟榻另一端的地面。

挨著楚云曦垂落在地的月白衣擺邊緣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，抱著膝蓋，將自已縮成一團(tuán)。

她離得那么近，月白的裙角幾乎挨著楚云曦的衣擺。

卻又沒有真正觸碰，保持著一點微妙的、幾乎不存在的距離。

她微微側(cè)過頭，下巴擱在并攏的膝蓋上，清澈的目光不再看池塘，也不再亂瞟。

只是安靜地、專注地落在楚云曦握著玉簡的、瑩白纖細(xì)的手指上，看著那指尖偶爾在玉簡上極輕地滑動一下。

陽光暖融融地曬著，庭院里只有風(fēng)吹草葉的沙沙聲，池塘邊玄冥尾巴尖拍水的細(xì)微漣漪聲，還有兩人清淺交錯的呼吸。

楚云曦的目光停留在玉簡一行晦澀的古篆上，神識沉入丹方的推演，外界的一切聲響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。

直到她感到腿邊傳來一點極其輕微的、溫順的依靠感。

她眼睫微動，視線從玉簡上移開，向下掃去。

小尾巴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她依舊保持著抱膝蜷坐的姿勢，小小的身l歪向一邊，額頭輕輕地、試探性地抵在了楚云曦垂落在地的月白衣擺上。

長長的白發(fā)散落，有幾縷滑落在楚云曦的腳踝邊，帶著微涼的觸感。

睡顏安穩(wěn)，長睫在眼下投出濃密的陰影，唇色依舊蒼白，呼吸均勻綿長。

像個終于找到依靠、卸下所有防備的小鳥。

楚云曦的目光在那依賴的睡顏上停留了片刻，又移向窗外。

池塘邊，玄冥的尾巴尖依舊在慢悠悠地拍著水，節(jié)奏亙古不變。

她收回目光，指尖無意識地在冰涼的玉簡上輕輕摩挲了一下。

自已選的。

她看著腿邊那團(tuán)小小的、溫順的月白身影。

陽光落在她微涼的指尖。

她垂下眼，目光重新落回玉簡上流淌的古篆。

自已養(yǎng)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