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安生一口紅茶嗆在喉嚨處,咳了好幾下才詫異道,“你怎么會這么想?”聯(lián)想到昨天中午吃飯時容念的表現(xiàn),他猶疑道,“是宥珊和你說的嗎?”
“宥珊宥珊,你和她感情就那么好嗎,喊得這么親切。”
“阿念?!标惏采畔卤??!拔覐膩頉]覺得你占用了我太多個人時間?!辈蝗缯f,他反而因此感到開心和僥幸。
即使他從小到大的人緣都很不錯,但和其他人的來往都只能歸到“社交”的范疇。有時他人的觀點和他相差太多,他都巴不得快點找個借口結(jié)束對話,而往往這個時候容念就會像魔法一樣冒出來,攬住他的肩膀,讓他得以從乏味的閑聊里抽身。
“你是我最重要的人,我怎么會嫌你煩呢?”
容念是一個不會去掩飾自己情緒的人。聽完陳安生的話,他頓時喜上眉梢地哼笑了一聲,“我就知道,都是那個女的在那里挑撥離間,她就是嫉妒我們倆關(guān)系好?!?/p>
“人家有名字,叫田宥珊。”
容念假作沒聽見,也不改口,“我要吃三明治,你給我做一個?!?/p>
陳安生搖搖頭,無奈地笑了笑,戴上手套,用盤子里切好的餡料幫容念做起三明治來。
去教室里上課前,陳安生先去了一趟文學社的活動室,把寫好的短篇小說和其他人的作品放在一起,又順手整理了一下桌面。容念在外面等著他,“說起來,你寫了什么樣的故事???”
“保密?!?/p>
容念不吃這套,重新打開活動室的門,想沖進去抓起陳安生的小說看,被陳安生奮力攔住,“再不去上課就要遲到了,你想害我挨罵嗎?”
大少爺自己當然是不怕遲到的,不如說學校里這么多規(guī)矩,就沒有哪條能夠限制住他。
但是陳安生不一樣,不管是在同學們的眼中,還是在老師教授們的心目里,陳安生都是一個遵規(guī)守矩、懂事禮貌的好學生,容念就算再怎么無法無天,也不想陳安生的“名聲”被他搞差。
兩人在教室坐下,鈴聲剛好響起,容念很講信用地趴下去補覺,陳安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課本和筆記本,摞在一起,給容念搭建了一個自欺欺人的屏障。
周圍的人早就習慣了陳安生對容念關(guān)懷備至的模樣,也沒說什么,只有個別女生興奮地指了指這邊,小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。
課堂上睡覺的也不止容念一個,有的人在摁手機,有的人在草稿本上和鄰座的同學玩你畫我猜。相比之下,每一堂課都端端正正坐好、認真聽講的陳安生自然就成了老師們課堂互動的重點對象。
“安生,你來說說,這句詩里出現(xiàn)的環(huán)境描寫讓你有什么樣的感受?”
陳安生這節(jié)課的注意力沒以往那么集中,因為容念不知道抽什么風,非要握住他的小拇指來睡覺。
對方掌心的熱量源源不斷地傳到他的小拇指上,陳安生試著往外抽了抽,沒有成功。
他又加大了一點力氣,終于把小拇指抽了出來,站起來剛要回答問題,被驚醒的容念就抬起頭,睡意朦朧道,“下課了?”
陳安生下意識就伸手摸了摸容念的腦袋,低聲道,“還沒有,你繼續(xù)睡?!?/p>
說完他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這一連串動作有多顯眼,黑板前站著的老師都快氣笑了,“容念,陳安生,允許我提醒你們一下,這里是教室,不是你們倆的寢室?!?/p>
同學們哄堂大笑,容念打著哈欠站起來,看了一眼幻燈片上的問題,流暢地講了三分多鐘的感受。
陳安生面紅耳赤的樣子在他看來很可愛,但如果不救場,對方恐怕真的會羞憤到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。容念睜著眼睛說瞎話,“老師,我剛剛其實不是在睡覺,而是在和先祖的靈魂探討這首詩的奧妙之處?!?/p>
他的感想講得太好,既點明了全詩的主旨,又結(jié)合前后幾句詩詞和詩人當時的處境發(fā)表了一些頗為新穎的觀點,老師就算明知道他前面在睡覺,也沒太為難人,揮揮手讓他倆都坐下。
不過就連陳安生都不知道,容念這節(jié)課還真沒在睡覺,而是在裝睡。他握住了陳安生的小拇指,想著對方會什么時候抽走手指,還有會不會又偷偷拿出手機來,對他摁下拍攝鍵。
其實陳安生要是這么喜歡拍他,他愿意直接給對方當模特的。睡著的樣子可以拍,洗澡的樣子也可以拍,甚至更進一步,拍點限制級的照片也不是不可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