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香腸零食方便面,來腿收一下?!币宦暳翗O了的吆喝聲灌入耳朵,強(qiáng)制性的將靠過道的男生喚醒了。
他本來睡得很踏實,修長筆直的雙腿也安安靜靜收著,大概是睡得太死了,一條腿就不自覺伸出了過道,洗的褪色的牛仔褲下是白到晃眼的腳踝,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,骨頭格外突兀,連乘務(wù)員都忍不住向旁邊瞅了一眼。
男生鴉黑的眼睫下垂,露出的眼睛黑白分明,眼下微微發(fā)青,卻并不頹靡,帶著口罩看不清全貌,身量清瘦,看著那條逆天的長腿,想必個子也很高。
壓在單肩包上的手挪開后,乘務(wù)員看清楚上面的四個字“首都大學(xué)”。
他身旁坐了個同樣年齡的小姑娘,應(yīng)該也是九月份開學(xué)的學(xué)生,一雙圓圓的眼睛也時不時的偷偷瞄一眼,手指不停敲打著屏幕,她很激動,因為在她出生的地方從來沒碰過這么…的男生。
“我旁邊!坐了個超正點的男生,你不懂那種感覺。”
對于正點,她深有研究,空有美貌的花瓶可不行,那得是像她旁邊這種男生才好,智商和容貌滿分,關(guān)鍵是那種氣質(zhì)。
周圍那么吵,男生都充耳不聞,低著頭心無旁騖的整理包里的東西,包里也是整整齊齊,那雙手瘦、修長,筋脈淺淺浮在手背上,她盯著看了好久。
“是夏天的冰棒!又涼又清爽!”在她偷偷拍了一張側(cè)臉后,閨蜜迅速給她回了這樣一條信息,她暗暗點頭,心道確實貼切。
周遲買的是坐票,屁股粘著硬板凳已經(jīng)有三十多個小時了,現(xiàn)在輕輕移動一下都會有種刺痛感,他家離火車站遠(yuǎn),路又繞,輾轉(zhuǎn)了好幾趟車才到火車站。
他也嫌麻煩,于是就只帶了學(xué)校發(fā)通知書時送的帆布包,塞了兩件衣服和一點學(xué)習(xí)用品,比他老媽買的包結(jié)實耐裝多了,看著還洋派引人妒忌。
“抱歉。”
短暫清冽的兩個字,少年收回了那條逆天的長腿,同時瞥了一眼車?yán)锏臇|西,礦泉水、泡面。
口罩后,周遲舔了舔略顯干燥的雙唇,他表面安安靜靜,其實他肚子咕咕叫了很久了,火車上的一瓶水三塊錢,泡面八塊,周遲猶豫了一下,從口袋里拿出五元遞給乘務(wù)員。
“一瓶水,謝謝?!?/p>
周遲在高中就是眾目昭彰的“學(xué)神”,家境貧寒從不報任何補習(xí)班,不交任何朋友,沒有任何娛樂,數(shù)學(xué)總能考出接近滿分的驚人分?jǐn)?shù),在他們那個窮鄉(xiāng)僻壤,高中很差的地方。出了這么個人物,就差沒把周遲人給裱起來掛在榮譽欄里了。
但周遲只是不屑于和那群邋里邋遢,目光短淺的男生共伍罷了。
何況,在那塊窮地方交到的朋友,在未來能給他提供什么幫助呢?在高考后的第一天,他就把班群刪了。
男生幽黑的雙眸很沉靜,他緩慢劃動手機(jī),目光長久停滯在朋友圈里曬跑車的圖片上,車的造型夸張顏色鮮亮,配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“考完試,老爹獎勵的車。”
這位室友是首都本地人,是個陽光的富家男孩,在分配宿舍后的第一天就找上了其他三位室友并加了好友。周遲在他朋友圈翻了半天,從角落里發(fā)現(xiàn)了蛛絲馬跡。
這是個官二代,親爹的官不小。
周遲在心中默默把他列入了可深入接觸的名單。他其實很市儈,也知道越是到了大城市,人脈關(guān)系之類特別重要,但老家實在沒幾個他能看得上眼的人。
再滑動下一條時,手機(jī)已經(jīng)有些卡了,這很正常,畢竟這是幾年前的老款手機(jī),能用就很不錯了,周遲并不下什么時下流行的“亡者榮耀”和“荷平精英”。
周遲很會裝,裝得也很有味道,畢竟沒誰能為了裝“毫不費腦的學(xué)神”而廢寢忘食一夜又一夜。為了把校服穿得筆挺有型,單純是身材高瘦可辦不到,周遲找了好幾家改衣店,把領(lǐng)子和肩膀處的褶皺處理得很完美。
這也是別人怎么搗鼓都穿不出來他那種味道的原因。
叮叮,手機(jī)震動了一下。
“周遲,你幾點到學(xué)校啊?!边@條消息后又附了一張表情包。
是他那位官二代室友,整個宿舍似乎都到齊了,其余幾人也不怎么說話。
“六點?!敝苓t心里傲氣,就算趨炎附勢他也不想和別人那樣明晃晃的腆著臉恭維,那樣太掉價又讓人瞧不起。
“186?!蹦弥鴨巫拥拇笕龑W(xué)姐抬頭望了一眼面前這位學(xué)生,遲緩了一瞬才將東西遞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