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那薪火終究是暴烈火焰,想以人身容納火種,要么就是有特別打熬體魄的法子,要么就是能將薪火徹底馴服,使之與人無害,且反而有益??缭竭@第一步,便已經(jīng)打破了凡俗與神人的界關(guān)。
陰喜脈傳承至今,尚未出現(xiàn)一個真正引薪火入體的人物。
是以如今的陰喜脈灶班,班主也只得以‘掌灶人’、‘掌灶爺’相稱,當(dāng)不得‘灶王爺’。
所謂灶王爺,即是真正確立教脈傳承,能夠開宗立派的人物。
“我確實也有這個想法?!卑堇险摺茏餍小c了點頭,又似是想起了甚么一般,神色變得有些遲疑,開口說道,“那些大脈和咱們之間實可謂是天差地別……咱們的弟子給他們做活,他們卻不會當(dāng)自家人一樣看待,一個個都把人往死里去用——我實在害怕,別等不到弟子出頭,先等來門下出色弟子的死訊啊……”
周作行的顧慮亦是懸于王云心頭的擔(dān)憂,他對此亦沒有甚么解決辦法,搖頭嘆了口氣。
這時候,又有幾個老者結(jié)伴過來,與王云、周作行打過招呼。
周作行先前言語,幾個老者也聽到了些許,便當(dāng)場加入了這場議論之中。有人接著話頭說道:“如今咱們灶王神教中,風(fēng)門脈、燧火脈這兩大脈是獨一等的,往下還有六個主支,如炎焱脈、積柴脈、火狗脈……最上頭的大脈,還是這六個正脈里,都有引薪火入體的法子。
而要依我來看,最上頭那兩大脈,自視極高,一向是家門傳承,自覺是燧皇后裔、伏羲后裔,甚少會正眼看外人,就算外人投到他們門下,他們多半也不會傳下法門,只會把人使喚到死。
余下的六個主支,火狗脈的修行不正,黑灶脈的當(dāng)家人身體敗了,整個家門馬上就要分崩離析,這時候他們是不肯接納外人的,怕當(dāng)家人死后,外人插足進來分一杯羹,再有油壺脈的弟子性情太陰,炎焱脈只和積柴脈相互來往,互通有無……
算來算去,其實只有‘火龍脈’的弟子、當(dāng)家人人品都還可以,咱們的弟子要是投過去,雖然說不至于會收到多大的重用,但也不至于被他們使喚著,找個由頭直接坑死。
你們要是愿意把弟子送進火龍脈去,到時候也帶我家長臨一個,咱們的弟子一塊去投,互相照應(yīng)著,也少挨欺負。
我這個提議,你們覺得怎么樣?”
那出聲的老人,顯然已觀察諸正脈主支良久,對各脈利弊爛熟于胸。
王云、周作行等幾個老友,聽到那老人的話,都沉吟了片刻,仔細思量以后,更覺得老人說的非常有道理,也動了讓門下出色弟子去投‘火龍脈’學(xué)本事,學(xué)成以后再回自家的心思。
不過,今下王云的弟子并不在身邊。
他看了看幾個老友,首先向發(fā)起此般提議的老者說道:“我倒有這個心思,火龍脈確實是個好去處——火龍脈的灶王爺,當(dāng)下就在那邊坐著吧?待會兒要有機會,可以去和他溝通溝通,探探口風(fēng)。
不過我家的阿武還沒有回來,這事我還決定不了。
得等他回來了,問過他的意思才行。
孩子要是不愿意去,做家大人的,也不能勉強他去。”
“嘿,你家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大弟子做主了???”周作行揶揄了王云一句,引來周圍幾人善意的笑聲。
王云也跟著笑了幾聲。
這時候,有老者將目光投向蘇午、丹加,以及那白眉老僧,他朝三人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,向王云問道:“這幾位,不像是你灶班子里的弟子???怎么還有這么老的和尚?”
“可別亂說話。
和尚也比咱們灶神教勢力大?!币焕险邍烂C地提醒了那慣愛說玩笑話的同伴。
同伴聞言頓時意識到了甚么,有些緊張地看了那白眉僧一眼,見其垂著眼簾,老神在在的,似是根本未有聽到他這邊的言語,他才稍稍放心。
正如同伴好友所說,佛門比灶神教勢力大得多了。
如今還有許多灶神教脈被佛門、道門‘收服’,歸于兩大教派之下,從此成為顯教正宗。
“他們也吃了我一碗湯餅,還不至于因為這幾句調(diào)侃就翻臉?!蓖踉茡u了搖頭,安撫了那老者幾句,接著道,“我也不認識這三位,也不好問他們的根腳,這片林子也不是咱們灶神教的,人家愿意在這呆著,就在這呆著罷,只要不妨礙別人就行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