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蓮聞言愣了愣:“我卻未想到這般多?!?/p>
“你非起善念而行善舉。
行善于你而言,只是為了應(yīng)付任務(wù)而已。
若真能完成善舉,倒也終是有善行,但你只為應(yīng)付任務(wù),便只是讓所行之事看起來有‘善’的模樣而已,而內(nèi)里卻包藏著更深重的惡。
此般善,是偽善?!碧K午跳下白馬,抓住白馬胸前的鈴鐺,白馬就在他身畔散作一陣光塵。
精蓮也跟著下馬,神色沉郁地同蘇午說道:“雖然如此,我終究是做了善事,總是比你甚么都未做,卻在事后——”
“我給了那農(nóng)奴一把刀子。
傳了他殺人的法子。”蘇午打斷精蓮的話,笑著回道。
“教人殺人放火,沉思仇怨因果之中,非是覺者所為,不能成佛?!本彽?。
蘇午面上笑意更盛:“我又不想成佛。”
“……”
精蓮再不說話,牽馬走到一處山坡上。
蘇午看著精蓮的背影,面上笑容漸消。
從始至終,精蓮本性都是如此,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改變,只是今下為了成佛,便將那本性中純粹的惡遮掩去了幾分,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(gè)慈眉善目的佛陀。
將鈴鐺掛在腰間,蘇午步入草叢中,沿著那些被荒草淹沒的溝壑暗道一路行去,最終蹲在某段暗道溝壑里。
他撥開四周隨風(fēng)搖晃的野草,在那道泥土松軟而濕潤、有一人多高的溝壑中,看到了一株葉片如參葉、有褐色根莖的植物。
小心翼翼扒開那株植物周圍潮濕的泥土,便能看到泥土下,那株植物的根系猶如幾條絞纏起來的飽滿白色肉蟲——這株植物,正是一根有一片葉子的‘生死草’。
周博帶領(lǐng)的商隊(duì)深入密藏域中,不斷找尋的‘生死草’。
蘇午挖了一些生死草周圍的泥土,包起生死草的根系,將之捧出了那道溝壑。
——這溝壑暗道里既有生死草生長,正說明‘天際?!脑戳髟?jīng)從此處流過,只是在歲月變遷更易中,因?yàn)榉N種未明原因而更改了河道。
如今貫穿密藏域的‘天際海’大江之畔,不見生死草之影蹤。
唯有因‘天際?!臈壍暮拥罍羡掷?,才能尋見生死草的影蹤。
——那曾經(jīng)流淌過這些溝壑暗道的‘天際?!?,與今下的天際海水源并不一致,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改變。只有曾經(jīng)的天際海水,才能滋養(yǎng)出適合‘生死草’生發(fā)的土壤,甚至于,生死草的種子都極可能是隨曾經(jīng)的天際海水流遍密藏域的。
在山坡上遠(yuǎn)眺過雪山的精蓮,牽著馬跟在了蘇午身后。
他看著蘇午手捧著的那株其貌不揚(yáng)的植物,低沉言語道:“這株植物里,有類似‘魯母’的氣息?!?/p>
“天際海曾從此地流過?!碧K午回了精蓮一句,手捧著那株生死草,眉心豎眼悄然轉(zhuǎn)動(dòng),意能量跟著洶涌鋪展開,映照著那株生死草的每一絲細(xì)節(jié)。
他的意只能感應(yīng)到生死草上隱約的‘魯母氣息’。
那般氣息太過隱晦,絞纏于眾多混沌氣息之中,分辨起來十分困難。
但他眉心豎眼三顆童仁聚合為一,都將‘目光’投向那株生死草時(shí),卻在那株生死草上,看到了許許多多的、細(xì)小的影子,那些影子有些似人一般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