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蘇午心中恍然,他正要接著體內(nèi)那副肺臟與故始祭廟之間若有似無的牽連,更加確定故始祭廟的‘位置’之時,忽然有一層層蛛網(wǎng)在萬般自然痕跡之上彌生而出,很快將他的感知遮蔽去。
&esp;&esp;故始祭廟就此再度消失無蹤。
&esp;&esp;他收攏心識,深深皺緊了眉頭。
&esp;&esp;釣叟應(yīng)當(dāng)就是桃源村中的那位‘釣叟’,這般能直接將一個村落隔絕于時間光陰之外,立于元河之上的存在,不惜犧牲自身,也要將一副肺臟交到蘇午手中,已然說明他如今面臨的形勢有多險惡。
&esp;&esp;根據(jù)釣叟先前那隱約的、不能明示的言辭,結(jié)合自身如今的種種遭遇,蘇午推斷,自身作為人的來處必然極其重要,它或許是一個坐標(biāo),能令自身在重重黑暗之中探見前路,若失去了這個坐標(biāo),自身或許亦將在這重重黑暗之中,逐漸丟失作為‘人’的本真,最終轉(zhuǎn)為成另一種設(shè)下陷阱者期望變成的存在。
&esp;&esp;那般存在,應(yīng)當(dāng)是蒼天本身!
&esp;&esp;“想爾要借助這大商時代,來令我成為這破損、不祥、險惡的‘天道’,而它則借助我的人道輪、地相輪,轉(zhuǎn)換身份,化而為‘人’,帶著我積累的一切,將我取而代之!”蘇午心念瞬息千轉(zhuǎn),在這個剎那,他想明了許多事情——
&esp;&esp;而就在他想通個中關(guān)節(jié),意識到想爾布置下這重陷阱的真實目的之時,一重重因果蛛網(wǎng)忽自四面八方覆淹而來,那些因果網(wǎng)絡(luò)竟然也粘連住了他腦海里流轉(zhuǎn)著的念頭,將一切回溯——
&esp;&esp;一方印璽驟然在他思維里浮現(xiàn)出來。
&esp;&esp;印璽之上,‘受命于天,既壽永昌’八個古老的字跡熠熠生輝,這八個古字收攝著蘇午性意間的念頭,令他的意識變得混混沌沌,腦海里先前涌現(xiàn)出的種種想法,想明白的種種關(guān)節(jié),忽然間都消散盡!
&esp;&esp;他感應(yīng)著自身念頭隨因果倒逆,卻根本無法有任何作為!
&esp;&esp;他如同置身于層層蛛網(wǎng)纏裹而成的繭中,巨大的蜘蛛以一根根節(jié)肢環(huán)抱住他所置身的繭,一對寒光森然的毒牙里,吐出尖銳的口器,開始從他這具身軀中不斷汲取營養(yǎng)!
&esp;&esp;‘受命于天,既壽永昌’!
&esp;&esp;蘇午久久地凝視著那八個古老而威嚴(yán)的字跡,看到了天道流轉(zhuǎn)其上的痕跡,看到了一根根相互交錯纏繞的紫紅天根——那渺渺無余的一叢叢天根之間,留下了一灘淋漓的血跡!
&esp;&esp;那灘血跡像是一位猛士奮力掙扎,想要抓住些甚么的手爪!
&esp;&esp;‘授命于天’!
&esp;&esp;像是一記巨雷劃過蘇午的心神,他驀然間驚醒過來——雖然那些消失的心念不曾回轉(zhuǎn),他不記得在先前某個剎那,自身心神交轉(zhuǎn)之間,都想起了甚么關(guān)鍵的事情,但卻永恒地記住了這種被未明存在左右心識,粉飾表面的感覺!
&esp;&esp;“休想造作我!”
&esp;&esp;他驀然沉喝出聲!
&esp;&esp;狂烈的怒火在他胸膛中肆意噴薄著,又被他很快壓制住了。
&esp;&esp;渠、隨被蘇午口中突然傳出的聲音驚住,他們慌忙跪伏于地,渠仰頭看向蘇午的身影,像是看到了一座死寂的火山:“大王!”
&esp;&esp;蘇午垂頭看向腳邊跪伏的二人,他沉默了良久,一層陰影遮蓋著他的面孔,地上的兩人根本看不真切。
&esp;&esp;“無事。”蘇午最終搖了搖頭,他深長地呼吸著,向二人說道,“這就去鎬京罷。”
&esp;&esp;“是!”
&esp;&esp;二人不疑有他,連忙起身,跟在蘇午身后,離開了這片山間。
&esp;&esp;此間距離鎬京已經(jīng)不遠(yuǎn),蘇午帶著兩人,未再選擇借助天地劫運直抵目的地,而是步行于山川大地之間,與來往的人們接觸,加深自身對大商的認(rèn)識——耳聞不如目見,大邑商確實繁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