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那么,決定‘天帝’如此作為的人是誰?
&esp;&esp;莫非就是商王?
&esp;&esp;隨見蘇午微微皺眉,似有許多困惑,他連連出聲向蘇午解釋道:“鎬京有許多氏族聚集,護(hù)衛(wèi)大王的宮殿,為大王制造戰(zhàn)車、甲胄,和各種器具。
&esp;&esp;涂氏族原本是為大王宮殿里的物器上漆、保養(yǎng)的氏族。
&esp;&esp;還有為大王養(yǎng)牛養(yǎng)馬的牛族,有為大王捕鳥的單族,有為大王駕車的車族,有為大王鑄造戈鉞的戈族。
&esp;&esp;我就是戈氏族人,戈氏族人大都是為大王向各地部落、土族、方伯傳遞旨意的甲士!”
&esp;&esp;“原來如此?!碧K午點了點頭,他站起身來,目視跟隨自己起身的隨與渠,道,“鎬京想來一定繁華至極,不似這里遍處蠻荒的景象,隨,我與你同去鎬京罷?!?/p>
&esp;&esp;隨聽到蘇午的話,頓時臉色狂喜:“您和我去了鎬京,我向大王舉薦您,您一定能成為‘帝阿衡’,成為向‘伊尹’那樣有名的人,死后可以和‘天帝’同列,在‘殷天廟’中受享祭祀!”
&esp;&esp;他見識過了蘇午的手段,自知這位神秘人實力強橫,如若能將他招攬在大王的麾下,大王對他、對他身后的氏族一定都少不了種種獎賞!
&esp;&esp;原本隨對于此已經(jīng)不抱希望,畢竟這位神秘人此前一直與葛長的渠交流更多,相談甚歡,此下蘇午突然轉(zhuǎn)向,表示愿意與他一起回到鎬京,他自然欣喜若狂——不說其他,只是自己前來傳遞王命,反被叛逆將麾下甲士殺得潰散的罪責(zé),絕對可以因此免除!
&esp;&esp;隨欣喜地同蘇午作著種種承諾,蘇午淡淡笑著,不置可否。
&esp;&esp;而在另一旁站著的渠卻臉色煞白,他后退了數(shù)步,遠(yuǎn)離正與蘇午欣喜交談的隨,繼而向蘇午跪倒,道:“午!你既然要與隨回鎬京,奴就不能陪伴你了!
&esp;&esp;我回到鎬京,必定難逃成為人殉的宿命!
&esp;&esp;大王一定會派兵來討伐我們的葛長部族,我也必須得回去為我們的部族而戰(zhàn)!”
&esp;&esp;“王師一下,葛長部落就像地上的塵土一樣,被大風(fēng)卷走!”先前寡言少語的隨,此時有了些許底氣,揚聲向跪倒在地的渠說道,“你如果和我們一起回鎬京,稟告大王叛逆的事情全是你一人的主意,或許葛長部落不會滅亡,只需要你一人殉葬而已!”
&esp;&esp;渠聞聽此言,神色有些掙扎。
&esp;&esp;他倒并非不愿為自己的氏族、部落而死,實則是葛長部落上下都已有決意,預(yù)備投靠西面的‘周’了。
&esp;&esp;換而言之,葛長部早有反叛之心。
&esp;&esp;而在半日以前,他尚且只是一個最低等的祭司,因為葛長部落那些大人儺、太仆儺處于大王的監(jiān)視之中,方伯只得將祭祀重事交給他,他帶著甲士與奴隸遠(yuǎn)離部落,原本準(zhǔn)備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這場祭祀,以助力方伯成為‘人神’,卻未想到隨會帶王命半路突然而來,令一切功虧一簣——
&esp;&esp;至于此時,葛長部已經(jīng)是蓄勢待發(fā),背水一戰(zhàn),氏族上下人人皆如驚弓之鳥,又怎么可能因為他一個地位低下的祭司幾句話,就突然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?哪怕是他愿意以自身作犧牲?
&esp;&esp;隨身為貴族,平日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,久居王都,卻不能體味此中內(nèi)情之復(fù)雜,絕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簡單。
&esp;&esp;蘇午看著神色掙扎的渠,忽然向渠問道:“我如今是否可以成為祭司?”
&esp;&esp;他著實想親自主持幾場祭祀,一探‘天廟’之中隱秘。
&esp;&esp;這個問題與渠當(dāng)下面臨的難題無關(guān),他聽得蘇午此問,愣了愣神,才反應(yīng)過來,向蘇午答道:“您已經(jīng)有‘神’居于體內(nèi),任何‘儺’都不敢再與您產(chǎn)生絲毫牽連。
&esp;&esp;以您如今的情形,走‘人神’之路更好……我沒見過像您這樣的人,最后成為祭司的。”
&esp;&esp;“神會嚇阻住儺,令之不敢沾染我身……此于我而言,倒不是大問題。”蘇午搖了搖頭,他面朝著渠,一身寬松的衣袍敞開來,露出塊壘分明的胸膛與腹部。在渠茫然的目光下,他忽然伸手剖開了自己的胸腹,露出血淋淋的腔內(nèi)——在他的胸腹腔中,實無五臟六腑的存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