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那道‘蒼天敕命’,更不曾在陶祖這一瞬間爆發(fā)全力之下,被陶祖震滅,它懸在陶祖頭頂三尺之處,像是插在囚犯頸后的‘秋后問斬牌’。
&esp;&esp;忽然,那些聳立在天地盡頭,環(huán)繞著這片天地的巍峨影子重疊為一,它們像是這場爭斗的看客,又似是刑場上的監(jiān)斬官,隨著這諸多巍峨影子疊合為一,一道道紫籍符箓勾攝著天理神韻,降授于那些牽扯著一道道天根的白色影子上,那些白色影子面目不再模糊,它們變作了一個個面容不同,身形不同,性別不同,但皆披覆著漆黑甲胄的‘人’。
&esp;&esp;這些原是渡河失敗者之遺骸的鬼祟,得授紫籍符箓以后,搖身一變,化作了‘天道監(jiān)斬兵將’,它們漆黑的甲胄之后,托著血紅的披風(fēng),披風(fēng)上勾畫著一個個涵義為‘?dāng)亍值脑栖阜偅?/p>
&esp;&esp;諸天監(jiān)斬兵將或奏響法螺,或吹笙簫,或叩鐃鈸,或打鑼鼓,此諸般樂器齊奏之下,天地之間卻未有半點聲音傳出,只是山間野樹草木一時枯敗,山下河澗結(jié)起冰層,于林間追逐躲藏的野獸蟲豕盡皆死絕了——萬物末劫,天地大辟的死寂氣韻紛涌而出。
&esp;&esp;于此般萬物末劫的死氣之中,諸天監(jiān)斬兵將又列起一字長蛇陣,在它們勉力撐起的背脊之上,一柄巨大的、表面遍布天理神韻雕刻而成的臉譜紋絡(luò)的斧刃平躺著。
&esp;&esp;蘇午一見那表面浮現(xiàn)層疊臉譜紋絡(luò)的斧刃,心識間頓時浮出此斧真名:“钁天大斧!”
&esp;&esp;他心中念頭一息消寂,跟著就感應(yīng)到令他頗為熟悉的氣韻臨于此間。
&esp;&esp;那般無有來去,仿似不落因果的氣韻,正屬于‘想爾’。
&esp;&esp;從元河之中攀爬而出的殘缺者們,一朝得授的‘紫籍仙箓’,亦來自于‘想爾’,它與‘蒼天’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,也或者說,它本就可以作為蒼天的某一面而存在,不然也絕無可能險些建立‘天庭’!
&esp;&esp;自天意之間垂下的想爾氣韻,化作了一只纖細稚嫩的手臂。這只手臂捉住了镢天大斧的斧柄,那镢天大斧在似屬于孩童的小手里,便也變得如同一件精巧的玩具斧頭一般了。
&esp;&esp;只是天地之間,萬物蕭殺,盡入末劫的死寂不曾消去。
&esp;&esp;所謂玩具一般的小斧頭,亦有一瞬斬滅陶祖所有生機的威能。
&esp;&esp;稚嫩小手提著玩具似的斧頭,戲謔似的將那斧頭丟了下去——天地之間,不見斧影,那先前吹吹打打引來镢天大斧,將這天道之斧扛在背脊上的諸天監(jiān)斬將兵,于一剎那間,體內(nèi)噴涌萬類蕭殺的死氣,在這般死氣肆虐下,它們首先身形四分五裂,再度淪入元河之中。
&esp;&esp;下一剎那!
&esp;&esp;萬類末劫氣就從陶祖及他懷中抱著的黃金十字之上噴涌而出!
&esp;&esp;陶祖緊緊抱著洪仁坤骨骼所化的黃金十字,看著那道黃金十字在他懷中融化作一汪金色鮮血,與他自身相融——他在這個瞬間,渾身都燃燒起了金色大火,火焰燒煉華山,鋪滿天穹!
&esp;&esp;令一切凝滯的詭韻,從那火焰中噴薄而出!
&esp;&esp;同一時間,一道道大道神韻云芨符箓組成的手臂,亦從滾滾烈焰中伸展出來,它們抓住了天地虛空冥冥之間潛隱于最底層的‘道理’,順著那些‘道’,將火焰引燃了過去!
&esp;&esp;轟!
&esp;&esp;火焰如重重山!
&esp;&esp;重重山下,壓著一個約莫四五歲,梳著總角的女童!
&esp;&esp;那重重山又好似化作了一條條云芨符箓接連的手臂,死死抓住了那個好似被嚇得嚎啕大哭起來的童兒!
&esp;&esp;——蒼天能扭曲陶祖之道,使陶祖之道與之強行牽連,令之能夠以此伐罪,陶祖亦借著自身之道與天道間的強行牽連,反過來鎖死了想爾的真身,以十字劫詭韻,將之凝滯在這個剎那!
&esp;&esp;重重焰山蓋壓著的女童,正是想爾的真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