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馬上的錦袍老者陡見路中聳立孤峰,心中已覺事不尋常,他以法眼洞觀四下山巒起勢,越看越覺得路中孤峰與此間山形龍脈格格不入,似是被強行安在這般山形地脈之中一樣。
&esp;&esp;他心中正生此念,再一抬眼,驟然看到那山壁上的四字,頓時臉色煞白!
&esp;&esp;老者身上飛轉(zhuǎn)出一道道如玉砂聚集形成的龍脈,那些龍脈游曳蜿蜒,頃刻間與此間洲陸之上騰挪轉(zhuǎn)動的龍脈交織融合,瞬息之間就從老者自身脫離!
&esp;&esp;失卻身上龍脈加護,本就有些蒼老的錦袍老者,周身生機越發(fā)衰頹,幾個呼吸間就又衰老了幾歲去,方才還能挺直的腰桿,此下佝僂著,滿面皺紋溝壑深深,轉(zhuǎn)眼間就是老態(tài)龍鐘,風(fēng)燭殘年之相!
&esp;&esp;這錦袍老者,便是化龍派王據(jù)。
&esp;&esp;化龍派攝山形地氣為己所用,養(yǎng)成龍脈,王據(jù)在此道修行最深,然而如今他修行得來的諸多龍脈,一朝忽忽消散去,他的底氣頃刻間跟著傾頹崩塌,大半修行都散作了塵煙!
&esp;&esp;“唏律律!”
&esp;&esp;屋漏偏逢連夜雨,王據(jù)正自驚惶不定,他座下健馬猛然揚起前蹄,大馬整個人立而起,騎在它身上的老道反應(yīng)不及,當(dāng)場被掀翻在地——馬兒旋而揚蹄往遠處踏奔,王據(jù)從地上爬起,拔出頭頂玉簪,掐了個指決,引一道符箓于簪上,玉簪貫空,直往那脫逃的馬兒身上扎刺去。
&esp;&esp;此時,群山晃動的越發(fā)激烈,王據(jù)也無暇去理自己方才手段是否奏效,宰了那背主的畜生?
&esp;&esp;他稍稍觀察四下山形,便選擇另一條小路,匆匆穿過一片山林——臨近了山林一道溪澗。
&esp;&esp;那溪澗在林中奔騰,王據(jù)臨近的溪段,正是水勢湍急之處。
&esp;&esp;他見水中白浪翻騰,自身修為淪喪大半,也懼怕被惡水卷走性命,便沿溪澗往上,終至溪澗水流平緩、水道狹窄得一腳就可以跨過的溪段,這片溪流安靜流淌,近乎無聲,與下游那般激烈湍急的情景有天壤云泥之別。
&esp;&esp;澄澈溪水下,泥沙土石清晰可見。
&esp;&esp;王據(jù)垂目看了那溪流一眼,先看到那溪水中小魚兒游曳擺尾,在溪底泥沙上勾勒出了四個字:遇水則敗。
&esp;&esp;一見水底浮顯的四字,王據(jù)霎時臉色灰敗,才邁過溪流的一只腳掌慌張收回,他伸手入水底,想要拂去那幾尾游魚勾勒出的四字,卻在溪水被他手掌攪渾之時,水面漣漪不斷,他的影子映在那水面漣漪上,越發(fā)扭曲模糊,變得越來越不像他自己的影子——一清秀高瘦的道人從水中浮顯面容,年輕的面孔上,滿是悲痛,這年輕道人雙手抱住王據(jù)探入水底的手臂,口呼:“師祖……”
&esp;&esp;“明燈!明燈!”
&esp;&esp;王據(jù)眼神大駭,想掙脫那雙從水中探出的手臂,身上氣力卻越來越少——
&esp;&esp;一道道閃發(fā)諸色神光的符箓從他身上脫離,盡落入了水中,隨水流向下游,溪澗水液也作五色斑斕之色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李含光收攏五指,掌中山巒河澗世界蕩然無存。
&esp;&esp;他的目光從掌心挪開,轉(zhuǎn)而看向在場群道,笑著道:“不肖弟子王據(jù),今伏法矣?!?/p>
&esp;&esp;含光子直接出手,表明了自身對當(dāng)下事的態(tài)度!
&esp;&esp;群道相顧駭然,不敢聲言!
&esp;&esp;滿場寂靜!
&esp;&esp;他們原本以為,天師道干系重大,今道門領(lǐng)袖含光子有意聚攏諸宗法脈,為鎮(zhèn)詭之用,必然要平衡諸方利益,既不會令某一方太過得勢,亦不至于令某一方受損過甚。
&esp;&esp;正是基于這種認識,群道覺得,含光子最終必會干涉那不良帥與張?zhí)鞄煻贩ㄖ?,令此事最終有個體面的收場,既不會叫不良帥失了里子,也不會令天師道失了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