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著哀哭之聲的歌謠,在巨殿之內(nèi)須臾消散去。
蘇午立身于九層金階之下,他瞥了瞥與自己同列的‘仙’,又抬目朝金階之上的‘三清’看去一眼,繼而轉(zhuǎn)向身后——燧皇落后了他一個身位,安安靜靜站在彼處。
金階上下,除卻那玉串珠簾之后的道袍大天之外,便只有他與三清、仙、燧皇各據(jù)一地了。
其余諸多彼岸,皆距離他們四個很遠很遠。
眾多彼岸圍著殿門內(nèi)外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站立著,它們被大天裹挾而來,被動地參與這場暫且不知議題的‘廷議’,但在此間,它們其實沒有發(fā)聲的權(quán)利,只是作為觀眾、旁聽一般的角色,存在于此間。
蘇午轉(zhuǎn)回頭去,瞇眼看向玉串珠簾之后,變作一道袍老者的‘大天’,亦在此時,珠簾后的大天垂目與他相視:“吾欲以此鴻蒙金座,使君入主宇宙洪荒。從此以后,吾與君以元河為界,劃江而治。
君意下如何?”
大天不曾呼喚蘇午之名,但它今下這番話,究竟是對誰所說,在場眾類盡皆心知肚明。
它話音縈繞于巨殿之中,那列于巨殿門口內(nèi)外的諸多彼岸,聽得大天今時這番言辭,一個個心意沸騰了起來!
眾多彼岸的心意根本無法在大天觀照之下隱藏!
它們的心意化作一團團云、一陣陣雨電,在巨殿穹頂之上來回卷蕩!
“以那鴻蒙金座,授于完人?
完人,竟能得大天如此恩遇?!”
“完人做天地王,大天為宇宙主,依元河為界,劃江而治……這何止是恩遇,分明是大天欲與完人平分天下!”
“大天先前尚在全力絞殺完人,封鎖完人一切進境……形勢為何剎那轉(zhuǎn)變至此?”
“大天竟以鴻蒙金座虛位以待……
上一個登上鴻蒙金座的,今時距離那御座也不過是一步之遠……那一位,從前也有與大天分庭抗禮之能……”
那些在大殿上空飄搖蒸騰的諸多彼岸之心意,隨著大天神韻縈繞而過,便又盡數(shù)歸于沉寂了。
巨殿之內(nèi),落針可聞。
眾多彼岸的性識縈繞在蘇午身周,在暗下里對他多番窺察。然而,任憑它們目光如何觀察,心思如何算計,卻也難以猜到,今之大天,為何會在瞬間轉(zhuǎn)變了對蘇午的態(tài)度?
它先前頻頻出手,分明是要將蘇午趕盡殺絕,同時還封鎖了蘇午更進一步的可能——如今,為何又愿以鴻蒙金座大位相待對方?就今下局勢來看,蘇午與大天之間,仍然相差懸殊,他如今還比不過境界退轉(zhuǎn)的三清,又何以讓大天對他如此‘恩遇’?!
金階之上,三清面朝玉串珠簾之后的大天,身前一步即是‘鴻蒙金座’。
他聽得大天縈繞于巨殿之中的心識,神色之間卻也沒有任何變化,甚至心識波動也沒有一絲,只是靜靜站在彼處,仿佛已經(jīng)置身事外。
金階之下。
周身被五色仙光覆映著,已難見其真形的‘仙’忽然竊笑了起來,它的竊笑聲使得盤繞周身的五色仙光都流轉(zhuǎn)出絢麗光暈,層層光暈里,好似有一張張笑臉生生滅滅。
燧皇在這時注目向蘇午的背影,木訥的面孔上,竟有了些許緊張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