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1章 求道記（第4頁）

王全語氣和善，對老者多加鼓勵。

然而吳道玄聽得王全這番話，原本平靜的臉色，卻一時風(fēng)云變幻，一下子陰沉了下去。

他悶哼一聲，拄著拐杖往前走，再不與王全言語。

好似王全的話冒犯到了他一般。

王全見狀一頭霧水，心底覺得這個老人性情古怪，實在不好相處，待與之結(jié)伴到紫云觀之后，還是得找機會與之分開。

其正思忖著，悶頭往山上去的吳道玄，忽有停下腳步來，轉(zhuǎn)回頭冷冷地看了王全一眼，道，“老夫游歷天下，曾在朝中為官，卻也有些見識。

能夠掌握‘天人真意’，將之運用嫻熟者，往往在接觸到與自身契合的‘道’以后，便能展現(xiàn)出此般天賦來，嘗試幾次之后，即能‘入道’。

反之，若不能找到與自身契合的技藝，甚或是學(xué)錯了門，走錯了路，那便是努力萬千次，也無從入道，無從感應(yīng)到‘天人真意’的存在！

你年少時功名不成，后來轉(zhuǎn)做了雕工塑匠，在此道上想來也浸淫了十數(shù)年，至今可曾入道，可曾生出某種玄之又玄的感應(yīng)？”

王全只當老者是個雖有廣博見識，但是性情古怪，不好相與的人。

未曾想到吳道玄竟還做過官，已經(jīng)達到了自己前半生難以企及的高度——他一時瞠目結(jié)舌，又見吳道玄目光直盯著自己，等候自己回答，連忙回想從前過往——實不曾有如老者所說的‘入道’之時，未在雕刻之時，生出過甚么玄之又玄的感應(yīng)。

于是，王全慚愧搖頭，向吳道玄如實作答。

吳道玄冷笑一聲，轉(zhuǎn)回頭去，丟下了幾句話：“你浸淫此道十三載，亦不曾入道，有過天人感應(yīng)，想來是無緣在雕塑一道上出頭，借此拜入楊惠之門下，拜入玄門之中，成就一番功業(yè)了！”

這番話，如晴天霹靂，一下子打落王全腦頂！

王全呆愣半晌！

本只是一個同路老人的幾句言辭而已，雖然對方自稱做過官，見識廣博，但其三言兩語本也擾亂不了王全這個一心上進的中年人的心境，然而王全聽過吳道玄所言，卻又本能地覺得，對方所說是真的！

自己怕是無緣雕塑一道，不可能拜入楊大師門下了！

從前種種追求，今下一朝淪落成空！

王全體內(nèi)氣力一下子被抽干，更覺得那古怪老者冷言冷語甚是傷人，他靠著山階欄桿，喘了幾口氣，待身上力氣恢復(fù)些許以后，便憑著胸中一口惡氣繼續(xù)往山上去，走不多久，就又看到了那個坐在石頭上休息的吳道玄。

此時兩人再見，便各有不同心境了。

“我初學(xué)雕塑之時，便能雕刻出完整物器。

將我領(lǐng)進門的師傅，都說我在這一道上很有天賦，可見你說的未必就準！今天上到紫云觀去，待我拜入楊大師門下，我看你還有甚么話說！”王全憤憤不平地向吳道玄說道。

吳道玄走了一路，想是累及了，靠著背后山階，無力地沖王全擺手：“且去，且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