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青衣小吏’瞥了神色遲疑不定的王充一眼,卻也未有為之解去心中困惑,而是與高渺說道:“等著罷!
鐘離權雖久在深山,少與塵世接觸。此次若非有張果相請,他也不會出山主持今次鎮(zhèn)魔大醮。
但他卻修持有朕躬所贈、取自太宗碑相的《太上三清感靈篇》。
因他與張果交情甚篤,從前登臨此岸無門之時,朕特以此法相贈。
他借此法徹底鑄就金丹,登臨此岸,便亦落入此法的因果之中。
昨日因已經(jīng)種下,今時果已要結成了。
——太上玄元皇帝今因此來邀他渡河,而他假若渡河,必然淹死河中?!?/p>
說到這里,‘青衣小吏’瞇起了眼鏡。
其這番神態(tài),令王充心中微微發(fā)寒,因其今下偶然流露的神態(tài),王充對其乃是圣人所化更信了兩分。
這般神色,王充偶從圣人面上見過,對此印象深刻!
“鐘離權與張午并非仇敵,反而有提攜張午,成全張午之心。
這樣一個寬厚長輩,張午會坐視其淹死于元河之中?
——他若因此而出手相助鐘離權,便是朕所需要的戰(zhàn)機真正來臨之時了!”
‘青衣小吏’話音才落,便有一高壯身影匆匆走入這間民居內,躬著身向‘青衣小吏’匯報道:“陛下,老神仙已與閭山來人臨近此處了?!?/p>
那匆匆而來的高壯身影雖被一層沙礫般的陰影遮蓋著,面容看起來并不清晰,然而王充還是識出了對方的身份——正是陛下一直帶在身旁,稱之為‘大伴’的那位太監(jiān)!
‘青衣小吏’聞言笑著點了點頭:“倒是萬事俱備,只欠東風了?!?/p>
張午今下是否會出手搭救鐘離權?
王充心神微動,轉首往太宗庇蔭之外投去目光——
元河氣息虛無空幻,自鐘離權周身氣孔之中滾滾涌出。
一雙雙或殘缺或完整的手爪從漫漫虛無河水之中伸出,緊抓著他周身各處,瘋狂撕扯——
他自身的氣韻迅速衰敗傾頹,一張寬厚方正的面龐上,五官像是在水液之中浸泡得太久了一般,迅速發(fā)白、膨脹,繼而開始腐爛!
一絲絲血肉、一道道道法修行在元河之水來回洗刷之下,迅速脫離自身,化散于似無邊無際的元河之中!
只是在這眨眼之間,鐘離權已有淹死河中的跡象!
蘇午一手托住鐘離權投到自己掌中的‘太一刀圭’,一手猛然間抓住了鐘離權的肩膀,他的那條手臂化作蜿蜒的龍蛇,纏繞住鐘離權的身形,硬生生將之拔出了元河水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