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陋的居室中。
一盞油燈蹲在污跡斑斑的桌子上。
農(nóng)婦拘謹?shù)囟藖硪粋€木盤,盤中擺著一塊青稞餅,她將木盤推向對面留著八字胡、戴著尖錐帽、一身明黃法衣的大僧侶,雙手合十,躬身小聲說道:“請佛受用?!?/p>
隨后,
她又匆匆離開主堂。
不多時,又端來糌粑與茶水,都擺在桌上。
農(nóng)婦與自己的丈夫、兒子、懷孕的兒媳都跪在方桌旁邊,恭恭敬敬地等候那留著八字胡的大僧侶,享用他們家所剩無多的飯食。
八字胡的大僧侶撿起青稞餅,吃了一口,皺皺眉頭,放下干硬的餅子,掃了眼糌粑與茶水,轉而看向側方跪著的一家人,和藹出聲道:“我看你們的雞圈里,有一只母雞?!?/p>
農(nóng)婦聞言面露難色。
農(nóng)夫撓了撓頭,憨聲說道:“那只雞今天沒有下蛋,以往下的蛋都留給兒媳了。
您想吃雞蛋——等那只雞明早下了蛋,我就給佛取來。”
大僧侶聞言點了點頭,未再多說,也未再動桌上的食物。
他站起身來,笑瞇瞇地向一家四個人說道:“我吃飽了,剩下的飯食,你們自行取用吧?!?/p>
“我佛慈悲!”
“我佛慈悲!”
一家人都跪地叩拜起來。
看著那僧侶腳上的靴子移動著,走出了破落的屋室。
屋室外,天光慘暗。
精蓮仰頭看了看天色,穿過了破落石屋的籬笆院,轉頭看了眼雞籠里窩著的那只母雞,他輕聲自語:“侍奉不虔誠,等同無侍奉。
我佛慈悲……”
他走向了不遠處自己的法轎。
法轎周遭,重新聚集了一批僧侶,為他抬轎、宣法、舉旗、擎?zhèn)恪?/p>
石頭屋子中,忽然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咳嗽聲。
那咳嗽聲愈演愈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