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束微光通過微開的窗洞,照進殿堂內,反而將殿堂映照得更加幽深。
寬大殿堂四面墻壁上,以各種珍稀礦料色彩點綴、勾勒出了種種本教神靈的實形,那些圖畫色彩絢爛,久不褪色。
一根根木柱支撐著穹頂。
木柱之上,同樣凋飾著種種繁復圖桉。
繁復、晦澀、絢爛的圖桉遍布墻壁、地毯、穹頂,以至于這寬敞的殿堂在諸般絢麗圖桉簇擁下,亦稍顯擁擠起來。
身材高大、滿頭獅子般毛發(fā)的老人盤坐在銅鑄的座位上,看著下方雙膝跪地、雙掌撐地,如豬狗一般向自己行禮的‘卓貢本咖’,老人漆黑的眼仁里光芒流動:“象雄覆滅之時,神靈本教化整為零,被吐蕃吸收。
此后又再次于吐蕃王朝占據(jù)高位,主宰著密藏域一切民生、對外戰(zhàn)事、貴族聯(lián)姻。
似那‘預言人’所說的辦法,本教從前就做過一回。
今下看來,必須要再經(jīng)歷一場輪回了。
下一個時代——主宰密藏域的看來會是‘密縛教’,不過須得是和我們神靈本教融為一體的密縛教?!?/p>
說完這番話,獅子一般的老人沉默了下去。
卓貢本咖低著頭,亦未多言。
良久后,那老人緩聲向卓貢本咖問道:“那預言人,可曾說過我的命運,該是如何?”
“……我不敢說?!弊控暠究ь^看了老人一眼,小聲言語了一句。
老人咧嘴一笑,從身前的桌桉上端起一只精美的酒器,飲下了其中的未明液體,他舔了舔嘴唇上沾染上的血紅,蒼白的面孔漸漸發(fā)紅:“我讓你說,你可以說了?!?/p>
卓貢本咖低著頭,低聲說道:“預言人說——即便是用他說的辦法,也只能保全神靈本教大部分力量而已,不能保全神靈本教全部力量。
不能完全維持今時本教的權柄與地位?!?/p>
“我清楚這個?!崩先它c了點頭。
“他還說,即便是這樣——‘仲拔節(jié)相’也必定會死。
只是死得會體面些而已……”卓貢本咖語速飛快地說完了后面的幾句話,接著就低著頭,不敢再多言語。
“我仍會帶著一部分貴族、篤本師與贊普王對抗。
——唯有如此,神靈本教其他人轉向密縛教,轉向那天竺來的僧人,才不會被贊普王疑慮過甚?!崩先说哪樕兊糜行├溴?,他目光看向了桌桉上盛滿血紅‘酒漿’的酒器,轉而說道,“那預言人既然說了,他愿意給‘雙手未曾沾染無辜之人性命’的神靈本教中人一條活路——
不論怎樣,也算是一件好事。
你把‘那山崗下’的密語傳遞去本教上下吧。
是否有人愿意投向‘那山崗下’,便看他們的緣法了?!?/p>
“是。”
卓貢本咖點了點頭。
老人又道:“你出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