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性念間存想那曾經(jīng)見過的璀璨純凈、莊嚴(yán)無垢的性光,忽然垂下頭去:“弟子執(zhí)念為此,赴湯蹈火,死不旋踵——”
所有翻轉(zhuǎn)回去、不敢朝向那從天俯瞰下來的‘佛面’的厲詭,所有背叛了鑒真的天意神韻,在這個瞬間,盡皆被鑒真執(zhí)念貫徹了,紛紛擰轉(zhuǎn)了回來——鑒真借機雙掌齊齊而出,驟然轟向那從天臨下的‘佛面’!
咚!
萬詭嘯叫!
這由執(zhí)念調(diào)集諸般的一掌,也傾翻了天地,令天地大黑,而自天頂俯瞰而下的那張佛面,被這一掌直接轟成了粉碎——一道道詭影如龍蟒并排于天地之間,從四面八方纏繞住那巍巍原天三垣門戶!
鑒真盤坐在地,一股明凈火火從他座下涌出,將他這具完整神念身吞沒去,連同他的執(zhí)念與尸身,也要在這火光中被焚燒干凈!
聚合在他周身的厲詭,因而有四分五裂之兆!
此‘四分五裂’之相,引致無數(shù)詭影也向四面八方而去,要跟著將它們緊緊纏繞住的‘原天三垣門戶’,撕扯個干凈!
——鑒真心底不覺得自己此次能得生機,是以干脆入滅,以自己尸身毀碎為代價,也要粉碎去這次想爾趁勢引發(fā)的一場生靈涂炭之亂!
那授下無數(shù)紫籍符箓于甲兵尸骸,引渭水化為赤色的羊倌,即是想爾化身!
“你這禿驢下死了,倒是清凈。
卻太便宜你了!”
此時,鑒真自身行將四分五裂,徹底崩滅之時,一道肩寬背闊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鑒真身后,那國字臉、看似一身正氣的中年男人-洪仁坤一掌按落于鑒真頭頂,在其頭頂戒疤之上,又蓋下個黃金十字刻痕。
這黃金十字刻痕一落,也導(dǎo)致鑒真再無法入滅,從座下涌起的明凈火光,一時消斂而去。
被諸般厲詭鎖住的‘原天三垣門戶’,就此脫困,裹挾赤紅江水一瞬間貫穿虛空,直往華山?jīng)_撞而去!
鑒真面無表情地站起身,遠(yuǎn)望那血火洪流直灌華山而去,他眼神陰沉地道:“你來此地,便只為阻止貧僧入滅嗎?
你此般作為,必將引得蒼生浩劫,天下動亂!
你卻放任了那兵災(zāi)戰(zhàn)禍、厲詭寄生的洪流就此離去,侵染華山根脈——此亦是華夏根脈被侵染,此后必有生靈涂炭之災(zāi)頻生!”
這還是連月以來,鑒真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。
洪仁坤聽得鑒真所言,卻也渾不在意,道:“又不是我愿意這般做,是蘇午的意思。
——樹苗想要長成,總得多澆澆水的。”
“樹苗想要長成……”鑒真揣摩著洪仁坤傳過來的話,垂下了眼簾,其體內(nèi)種種躁動的氣息跟著紛紛寂靜了下去,令之看起來一如從前那般,仿似全無活氣的死尸一般模樣,“蘇午還傳了什么話來?我還需做些甚么?”
他頭頂黃金十字像是一層斑駁了的金漆般逐漸褪去,最終全無痕跡,只余下那幾個戒疤。
“如今陶調(diào)元都不必守在華陰,截斷華山龍脈了。
蘇午忽然變了心意,我卻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甚么?!焙槿世さ?。
鑒真目光閃動:“陶祖今在何處?”
“上華山看情況去了。”
“貧僧亦要往華山去看看情形,你可要同往?”
“走罷,同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