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的目光停留于那越眾而出的高大青年人身上,內(nèi)心揣測這青年人究竟是當(dāng)下哪一教脈的弟子?
其背后教脈怕是要自此絕斷!
只是,眾皆不能從蘇午身上嗅到‘薪火味’,又疑慮于對方并非灶神弟子——這樣一來,那引此人入此間的灶神教脈,只怕更會因此而被燧火、風(fēng)門兩脈治罪,更有大禍!
王云看著蘇午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,一時臉色煞白!
他心中所念,與現(xiàn)場諸多灶神教眾也相差不多,比起感念蘇午替自家出頭,怒斥兩脈灶王爺,他更害怕于這不知根腳的年輕人,會因言而獲罪,也為此時本就搖搖欲墜的陰喜脈,帶來絕大災(zāi)難!
“郎……郎君,實不必如此……”王云澀聲開口,顫抖著走到了蘇午身畔,他佝僂著身子,向?qū)γ嫜凵耜幧娘L(fēng)雄卑微地笑著,試圖出聲解釋——只是,他才張開口,所有的話語都被一聲慘叫堵回了喉嚨眼兒里!
那聲慘叫,正自王云、周行作、蘇午等人身后響起。
本就心神驚駭?shù)谋娙?,聞聽這聲慘叫,更若驚弓之鳥一般,紛紛驚慌四顧。人們目光巡曳,幾乎在瞬時間就看到——在蘇午身后三五步的位置,陰喜脈幾個童兒弟子所在的地域,一背后插著風(fēng)門脈繡畫有甲骨文樣旗幟的青年人,此時匍匐于地,頸腔中鮮血長流,而其頭顱,已然被一明艷若海棠的女子拿手提了起來。
那女子笑靨如花,紅裳綠裙美不勝收,她暴露于衣袖外的手臂若玉藕一般,指若青蔥,與其手中那顆遍及駭恐、雙目大睜的頭顱正形成了一種強(qiáng)烈對比,此種對比,甚至令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人們,一時心神恍惚,以為夢境!
“他欲偷襲殺你,又持刀砍殺沿途無辜之人,所以被我所殺?!钡ぜ犹崞鹗种蓄^顱,向蘇午笑吟吟地道,“個中細(xì)節(jié),尊者自可以同他問個清楚。”
“對吧?”她拍了拍手中風(fēng)門脈弟子之首級。
那風(fēng)門脈弟子臉色更加惶恐,頭顱懸在半空之中,只是不斷眨動眼睛,連聲應(yīng)是:“是是是!
你言語太過放肆,竟然辱罵灶王爺,我想在灶王爺面前立功,所以抽刃殺你——這些人實在太礙事,反正于我們風(fēng)門脈也無大用,殺幾個也就殺幾個,算不得大事,我們尋常時候也殺——
我錯了,我錯了!”
那懸在半空中的人頭涕淚橫流,尤在以言語分辯著甚么。
而它此下張口聲言的模樣,落在灶神教眾眼里,卻極詭異,眾人也不是能決斷此事的大人物,便又轉(zhuǎn)回頭將目光投向了蘇午。
眾人眼神在蘇午與風(fēng)雄之間來回梭巡,因著蘇午同伴的作為,他們忽對當(dāng)下局面的改變,生出了幾分希冀來。
隱在人群角落里、沒有絲毫存在感的白眉老僧看了看那提著人頭的丹加,又看了看被丹加稱作‘尊者’的蘇午,倏又垂下眼簾去,恢復(fù)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。
蘇午看著丹加手里提著的人頭,面無表情地向那滿臉后悔的頭顱說道:“天理循環(huán),報應(yīng)不爽。
你既知錯,下輩子記得為此悔改罷!”
言辭一下,那滿臉后悔的人頭倏忽間生機(jī)褪盡,直接閉上了眼睛,徹底死去!
丹加丟掉手中人頭,那頭顱在地上骨碌碌滾過幾圈,滾到了臨近林場中央篝火余燼的位置。
頭顱沾滿塵泥,令風(fēng)門、燧火二脈弟子目見,頓覺得它尤其刺眼!
風(fēng)門脈弟子神色紛紛變化之際,風(fēng)雄陡然間怒吼出聲:“你該死啊——”
吼嘯聲中,一縷縷如血漿般粘稠的薪火從風(fēng)雄周身飄散而出,猛然間聚作一頭似蠻牛但遍身鱗片、四蹄直如虎爪般的形影,朝著蘇午猛撲了過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