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仁坤點了點頭,直接坐到了旁邊長滿青苔的樹樁上:“既然我們都不能陪著你去找你那個故人,不妨讓鶯鶯跟著你一塊去吧?
當下這處所在,也臨近東流島最有名、風景最勝的那座山了,你要尋的人又在山后,正好和鶯鶯一齊飽覽美景,畢竟她一個小姑娘家,跟著咱們整日價擔驚受怕,歷經艱險……”
“稍候。
我去去就回?!碧K午瞥了洪仁坤一眼,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,他轉身走入森海深處,越過這片森海以后,便尋見了前往雪山頂的道路。
道路邊偶見櫻花樹,滿樹花苞含苞欲放。時下雖然正值春時,但或許是時候未到的緣故,一株株櫻花樹只是長滿花苞,未能叫蘇午欣賞到滿樹櫻花隨風灑落,落英繽紛的好景。
他沿著山道攀上山頂。
往山上去的一路上,花木愈來愈少,至于半山腰時,已經能見到尚未融化的雪層。
山上蒼茫茫一片,萬物寂靜,尚未有生機顯現(xiàn)。蘇午未在山頂停留,直接翻過山頂,往山下走去。
從山下往山頂走的這一路,倒是逸趣橫生。
萬物由死寂到逐漸復蘇,路邊的花木越來越繁盛。
經過山腳下某片地域時,蘇午發(fā)現(xiàn),此間遍生的櫻花樹盡皆櫻花盛放,無數粉白的花瓣隨風飄散在山階各處,天地間仿佛皆是一片潔白。
蘇午穿過這雪白無暇的世界,仿佛走過了一層層雪色紗幔的阻隔。
在層層雪色紗幔后,白煙升騰。
那滾滾煙氣里,似乎有女子嬉笑之聲。
于蘇午掌中停駐的晴子執(zhí)念,便在這陣陣若有若無的笑語聲中,終于化作光塵,徹底消散了,蘇午再施展甚么手段,也留不住她。
好在,他今下也找到了真正晴子的影蹤。
亦不需晴子的執(zhí)念來為自己引路了。
他身形隱入蒸騰四起的云煙里,鞋子踩在被溫熱水液浸透了的石板上——蒸騰的白煙傾蓋下,此間赫然是一處天然的泉池。
留有積雪的石塊,簇擁著這處清澈見底的溫泉。
此間的泉水里,溢發(fā)出濃郁的生機,與蘇午所得的‘東流島本源’乃是同質,若是身有沉疴舊疾的人們在此間洗濯過,身上的病痛都能就此洗濯去,自身因而年輕數十歲都非難事。
蘇午在這處空無一人的溫泉旁稍微停留,便沿著溫泉邊壘砌的石板繼續(xù)朝里面走,他經過一處低矮的鳥居,一座似乎鑲嵌在矮山中的神社便展露于他的眼中。
他步入神社內,自身帶起的風聲,驚動了房梁上懸掛的風鈴。
神社里,朦朧輕紗微微搖蕩,蘇午穿過這一道道輕紗,繞過了那沒有字跡留下的神靈牌位,便看到了一座石臺。
晶瑩剔透的石臺上,躺著一個被輕紗遮蓋著身形的女子。
那個女子亦如玉石雕琢一般,安靜躺在彼處,無聲無息,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。
蘇午走近去看石臺上的晴子,便發(fā)現(xiàn)晴子已徹底在此間東流島本源的浸潤下,化作冰肌玉骨般的一具石人了。
她在此刻沒有任何生機,便也永遠不會衰老,不會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