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2節(jié)（第3頁）

&esp;&esp;此間字帖書畫，都是些不入流的秀士所作，與名家真跡相去甚遠，其中難得有一二副沾染了些名家真意，卻依舊不能為我所用……”

&esp;&esp;安祿山見清瘦男子談性缺缺，一副對外界事物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，他在正屋主位坐了下來，將那副吳道子真跡放在身前的桌案上。

&esp;&esp;他明知自己這個兄弟當下的注意力、最關心的東西就在他跟前那副油紙包裹的畫卷之上，卻偏偏對此絕口不提，而是又言及了其他：“你受鬼祟侵襲，纏綿病榻已經(jīng)二三月有余，在彼處不良人里的差事，如今可還能保得?。俊?/p>

&esp;&esp;這個清瘦男人，因自身無意間容納厲詭在身，因而得以被收錄為不良人，從前也頗為威風，至少與安祿山這么一個下賤牙郎之間，有著天差地別的階級差距。

&esp;&esp;二者之所以能走到一塊去，并且清瘦男子還尊安祿山這個牙郎為兄，此中另有一番故事。

&esp;&esp;清瘦男人‘鄭現(xiàn)’搖了搖頭，自嘲地笑道：“莫說是我病了三月，便是沒病，也絕不會為今之不良人所容了。

&esp;&esp;我初患病之時，正值圣人拜不良帥之時。

&esp;&esp;那位不良帥掌握不良人，即開始在整個不良人中推行改革。身有人命官司、奸淫戕害百姓的不良人，即便再如何有能力，都已被革出此列。且他們各自容納厲詭，都被那位不良帥領親近手下，以秘密手段奪去了！”

&esp;&esp;說到這里，鄭現(xiàn)頓了頓，看了安祿山一眼，又道：“我是甚么情況，身上有幾條人命？大兄想必也是清楚的……

&esp;&esp;身患詭病，躲于家中，反倒令我免去清查，躲了一樁劫數(shù)?！?/p>

&esp;&esp;“不良人回不去，那小弟以后有甚么打算？”安祿山笑了笑，對于鄭現(xiàn)話語中暗有所指，佯作不知。

&esp;&esp;鄭現(xiàn)聞言，蒼白面孔上隱有戾色涌現(xiàn)。

&esp;&esp;但他一抬眼，撞到安祿山沉定的目光，面上戾色頓時壓了下去，他沙啞著嗓子道：“只不過是等死而已。

&esp;&esp;詭病已入臟腑，無有喜安兄那只畫筆救我，我也不過只剩半個月的壽數(shù)而已。”

&esp;&esp;聽到鄭現(xiàn)再一次提及那名為‘喜安’的畫師，安祿山揚了揚眉，道：“喜安正值年富力強之時，平日也不見有什么疾病纏身，怎么會在幾日前突然暴斃？”

&esp;&esp;鄭現(xiàn)看著安祿山一臉無辜的神色，內(nèi)心卻冷笑不已，只在面上不做表露，垂下頭去，道：“喜安兄是為厲詭所殺?！?/p>

&esp;&esp;“為詭所殺？

&esp;&esp;是被甚么厲詭殺害？”安祿山神色更加驚訝。

&esp;&esp;鄭現(xiàn)聞聲，驀然抬首，注視著安祿山，一字一句仿佛是自牙縫中迸出：“那個厲詭，大兄或許見過！

&esp;&esp;時人常稱之為“燈官”，只要燈火燃亮處，燈官便會化作一長手長腳的白面男人，扭斷燈下聚集之人的脖頸！”

&esp;&esp;“長手長腳的白面男人……”安祿山神色迷惘。

&esp;&esp;今下正屋之中，光線黯淡。他便吹紅了火引，點燃案上燈臺。

&esp;&esp;火光搖曳。

&esp;&esp;燈影之中，安祿山身后，正有一長手長腳白面者默然而立！

&esp;&esp;安祿山目視神色慘然的鄭現(xiàn)，如蘿卜頭的手指輕叩桌面，他似笑非笑地與鄭現(xiàn)說道：“小弟所說的燈官，是我身后這位嗎？”

&esp;&esp;鄭現(xiàn)垂下眼簾，身軀微微顫抖，口中并無言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