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諸鮮衣怒馬的不良人在蘇午示意之下,停留在鐵佛寺外,并未跟進佛寺之中。
&esp;&esp;“事雖如此,但只怕萬一。”法智低聲向蘇午說道,“圣人令不良帥調查慈恩寺大雁塔,不知不良帥如今調查進展如何?”
&esp;&esp;蘇午聽到法智這‘突然之語’,他轉過頭去,似笑非笑地看著法智,道:“你怕那大雁塔被一朝摧傾,以至佛門從此名聲掃地?”
&esp;&esp;法智的背脊更塌下幾分,聲音里竟有些哀求:“如今佛門雖看似勢大,實則已只剩骨架,當下再生變故,佛門必定根基不穩(wěn)……”
&esp;&esp;“安下心。”蘇午轉回頭,出聲道,“大雁塔不會倒?!?/p>
&esp;&esp;這一句話就安住了法智的心,法智長舒了一口氣,對蘇午生出由衷地感激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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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自性灌頂
&esp;&esp;“天下時有傳言,稱你在嵩山深處,見過北禪宗祖師‘神秀’,不知是否確有其事?
&esp;&esp;先前往雍涼行走一趟,我倒真與貴宗祖師交過手,確定神秀禪師而今仍在世上?!碧K午帶著法智轉過了鐵佛寺的迎門墻,穿過一道僻靜巷道時,他忽然向法智出聲問道。
&esp;&esp;法智聞聲遲疑了一剎,最終還是如實答道:“先前嵩山寺境況危險,為求自保,及至震懾外道的窺伺之心,佛寺上下一齊造勢,稱貧僧于嵩山深處修行之時,得見師祖顯生,為貧僧講說諸法,傳下一身大誓愿力。
&esp;&esp;——其實事實并非如此……
&esp;&esp;貧僧,并不曾見過神秀祖師。
&esp;&esp;不良帥確曾見過神秀祖師,祖師而今活在世上,又為何不在本宗主寺顯生,他去了何地?”
&esp;&esp;蘇午笑道:“我詢問你,亦想探知神秀禪師下落,你倒反問起我來了。我又如何去探知,神秀禪師去了何地?”
&esp;&esp;他雖不知神秀下落,但內心隱隱有種預感——神秀這次與自身斗法戰(zhàn)成了平手,其目的未能達到,必定還會有下一次顯身與自身斗法之時,或許在不久以后,蘇午就能再次見到神秀,亦或是與神秀有關的其他已在世間圓寂的高僧。
&esp;&esp;善無畏、不空俱皆圓寂,但他們其實并未真正死去——二者性靈匯合一身修行,皆化作白玉蓮花,飄入蘇午不可觸及之地,未有親眼見到他們性靈消散,他們活著的概率也就極高。
&esp;&esp;而神秀亦是圓寂入滅以后,又在人間顯生的和尚。
&esp;&esp;其這般‘死而復生’的經歷,與善無畏、不空甚為相似,不知道神秀背后的‘小雷音寺’,與善無畏、不空背后隱隱牽扯的‘彌勒內院’,是否其實指的是同一個所在?
&esp;&esp;蘇午、法智同往鐵佛寺中院之內。
&esp;&esp;中院空地上,群僧結跏趺坐,四下里一尊尊香爐內飄出青煙,裊裊浮上云空,而群僧寂靜不語,唯有心神如煙晃動。
&esp;&esp;此時,諸僧見領頭一高大青年人,披鶴氅而來,法智都要落后其半步,眾僧眼神莫名,也并不言語,只是一尊尊香爐中飄轉的煙氣,在此時都忽有些凝滯了。
&esp;&esp;蘇午掃過場中諸僧,便見長安內外諸寺有名的和尚,盡聚集于鐵佛寺中院里。
&esp;&esp;如印知這樣被長安佛門分外看中的年輕一輩菁英弟子,亦赫然在列,印知看到蘇午盤坐在檐下蒲團之上,一時心旌搖曳,他垂下眼簾,內心里希望自己有朝一日,也能如那位前輩一半,受萬眾矚目,并攏諸脈,能為諸脈僧人開示、講經灌頂。
&esp;&esp;法智盤腿坐在蘇午身后,在蘇午身后的僧人大多年事已高。
&esp;&esp;他們白眉白須,不僅是當下諸僧當中輩分最高者,亦多是諸脈諸寺之中佛法修行成就最高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