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0節(jié)（第1頁）

&esp;&esp;兩人皆未有言語，只有風聲環(huán)繞在二人的耳畔。

&esp;&esp;良久以后，通天河畔嘈雜的人聲漸少了些，柳飛煙收回目光，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與蘇午的身影交織依偎著，她愣了愣神，忽然出聲說道：“假若真有一日，天下再沒有詭患兇災，人世歸于太平……到了那個時候，小哥打算做些什么，預備如何渡過此生呢？”

&esp;&esp;柳飛煙的問題，令蘇午沉默了片刻。

&esp;&esp;他眼神寂靜若深潭，無人能看出他心中深藏的真實想法。

&esp;&esp;幾個呼吸之后，他向柳飛煙回道：“到了那個時候，我希望還能回到最初的生活里去，或許會因生活中的諸多瑣事而深感困擾，但那些困擾，終歸可以通過‘放下’二字來解決大半。

&esp;&esp;卻不必如今時這般，不論如何都不能松懈了?！?/p>

&esp;&esp;“若彼時小哥的生活，真如小哥想象的這樣……

&esp;&esp;在小哥的生活里，想必不會有我們這些人的影子了罷？”柳飛煙抿嘴笑著，向蘇午說道。

&esp;&esp;蘇午沉默不語。

&esp;&esp;他與今時的眾人皆是因勢而聚，如若天下回歸正常，或許也會因勢而散。

&esp;&esp;柳飛煙見他默然不答，笑吟吟地自顧自說道：“假若有朝一日，天下回歸正常，我卻不要回到從前的生活里去。

&esp;&esp;我不愿忘記自己經(jīng)歷過的一切，尤其是……”

&esp;&esp;她嘆了口氣：“也不知道我能否看到那一日到來呢？

&esp;&esp;小哥，縱然天下無詭，世相之中，仍舊有諸多不平，有許多不平之事，比詭類更能殘害世人，誰又能成就真正完美的人生呢？

&esp;&esp;也許，某個人的完美人生，終究需要他人太多的缺憾與不平來成就……”

&esp;&esp;微微風聲中，蘇午聽著柳飛煙的話語，喃喃低語：“誰又能成就真正完美的人生啊……

&esp;&esp;你說得對。

&esp;&esp;某個人的完美人生，終究需要他人太多的缺憾與不平來成就……”

&esp;&esp;就像棺槨里的師父，他的因果至今死寂著，不愿對蘇午的呼喚作出任何回應——岳山師父的人生缺憾，不會因他自身死而復生補全，師父縱然死而復生，也不過是成全了蘇午的‘完美人生’而已。

&esp;&esp;他行至今日，已然明白，根本沒有所謂的完美人生。

&esp;&esp;哪怕是‘完人’，亦只是人道境界上的完滿，卻并并不代表其人無缺無錯……

&esp;&esp;蘇午搖了搖頭，將這些紛雜的思緒都清掃了心識，他眼神澄明，又恢復作那副看似寬和溫厚，實則令柳飛煙覺得他遠在千里之外的姿態(tài)了，他掌中托著一個陶碗，碗中香氣蒸騰，香云煙霧之下，隱有金鱗蜿蜒游動。

&esp;&esp;這只普普通通的粗陶碗里，好似裝著一條金龍一般。

&esp;&esp;“給你。”蘇午將那盛滿未明食物的粗陶碗遞給了柳飛煙，笑著說道，“我為你獨留下這一份饗食。

&esp;&esp;你食用這份食物，可以護住自身本根，屆時服用仙芝不死藥之時，亦可憑借這股力量，抗御寂滅死氣的侵殺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