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但他如今已經(jīng)垂垂老矣,‘兄長’卻依舊不改形容。
&esp;&esp;張角望著蘇午,張了張口,想要說些甚么。
&esp;&esp;未等他把話說出口,烏泱泱一片圍攏過來、身上散發(fā)出種種臭氣的人群里,忽然生出些許嘈雜的動靜。
&esp;&esp;——一隊身高體健、穿著布甲、頭戴洗滌干凈的黃巾,明顯與在場眾多流民區(qū)別開來的軍士,簇擁著一大肚高壯的披甲猛士,走到了人群中間,他面色天生紫紅,滿臉橫肉,長著一雙豹目,生出滿臉絡(luò)腮胡須。
&esp;&esp;這猛士拿眼一掃四下,四下流民隱隱躁動的情緒,便暫時收斂下去。
&esp;&esp;隨后,猛士張口道:“渠帥前些時日久在病中,一直未有痊愈,如今才能出來活動一二,你們便圍著他問東問西——他這才將養(yǎng)好的身子,被你們這一番折騰,可還能好了?!
&esp;&esp;渠帥病愈,于我們今下太平道而言,就是最好的消息!
&esp;&esp;只要渠帥傷勢復(fù)原,何愁黃巾軍不能再度席卷天下,創(chuàng)立黃天?!
&esp;&esp;都散了,都散了!”
&esp;&esp;大肚肥壯的猛漢一番言辭連消帶打,總算暫時壓住了場子。四下原本隱隱有些躁動的人們緩緩散去,站在河岸各處,又恢復(fù)作先前那般木木呆呆、行尸走肉一般的樣子。
&esp;&esp;而那肥壯將軍待眾人散去以后,即向蘇午與張角拜倒,口稱:“道魁,渠帥!”
&esp;&esp;他口中所稱‘道魁’,指的是蘇午,渠帥之稱,則專指張角一人。
&esp;&esp;蘇午默然看著諸多流民以及這肥壯將軍對自己和張角的反應(yīng),對于當下形勢,他內(nèi)心已有了判斷。
&esp;&esp;而今雖處于漢末之時,卻不再試黃巾軍群起,攻城略地的時候了。今下的太平道或許已然式微,成了強弩之末。
&esp;&esp;如在原本歷史之中,張角此時已經(jīng)病死,太平道教眾們的精神支柱就此倒塌,黃巾軍由此分崩離析,被朝廷分而化之,徹底成為一朵沉寂在歷史長河里的浪花。
&esp;&esp;只是隨著蘇午逆轉(zhuǎn)光陰,帶著張角殘余性識至此,倒令局勢生出了微妙變化。
&esp;&esp;此后,那肥壯將軍的言辭也驗證了蘇午的猜測。
&esp;&esp;張角將拜倒在地的肥壯將軍攙扶了起來,他盯著對方的面龐看了一陣,忽道:“你是誰?
&esp;&esp;自我抱病不起之后,黃巾軍內(nèi)外諸事,我已無力打理,轉(zhuǎn)托他人。
&esp;&esp;在此后發(fā)生了甚么?
&esp;&esp;黃巾軍今下又是甚么局面?而今此間,我未曾見到有一張熟臉了?!?/p>
&esp;&esp;他話至最后,神色難免有些落寞。
&esp;&esp;那些曾經(jīng)極其熟悉的面孔,大抵是不可能于今時再現(xiàn)。張角內(nèi)心其實清楚,那些曾經(jīng)與他并肩作戰(zhàn)的人們,早已化為一縷縷青煙消散在天地之間——他本也該是如此宿命,如今只是因緣際會之下,又活了一回。
&esp;&esp;他借著那肥壯將軍的話頭,很快了解自己先前于他人眼中,是個怎樣狀態(tài)——在諸黃巾眼里,他害了一場大病,此時本該臥病不起。大家對他忽然‘病愈’出來走動,都有些措手不及。
&esp;&esp;而如今這一支黃巾軍中,應(yīng)是眼前的肥將軍當家做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