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5節(jié)（第1頁）

&esp;&esp;渺渺空無的元河大水翻騰而起，朝著乘游河上的老叟傾淹而來，一條條慘白的手臂從河水中撐出，競相攀附上他的身軀，他向蘇午輕輕招手：“王啊，不要忘了自己的來處啊……”

&esp;&esp;嘩嘩——

&esp;&esp;滔滔大水、無數(shù)手臂一瞬間將老翁的身軀帶入了元河之下。

&esp;&esp;他像是一艘被浪打翻的小船，就此傾翻于河水之底！

&esp;&esp;種種景象盡被那層層疊疊編織的因果之網(wǎng)屏蔽去，唯有蘇午張開故始祭目，才能將之看得真切。

&esp;&esp;而渠與隨對這一切一無所知。

&esp;&esp;他們只看到老者留給蘇午一尾魚兒后，就此瀟灑離去。

&esp;&esp;渠的心神仍被困在一個問題之中，他看著蘇午手中提著的那尾金鯉魚，忍不住茫然出聲：“我平常見到的豬狗犬羊，看到刀劍沒有不害怕逃跑的，停在枝頭的鳥兒遇人撲抓，會振動雙翅飛逃，棲在水里的魚兒見有魚叉扎下，也會奮力游動逃竄——所有的野獸都是怕死的，都是想活的。

&esp;&esp;那些被作為犧牲的奴隸，更加是這樣了。

&esp;&esp;既然是這樣，為什么會有魚兒自愿咬上那老翁的魚線，自愿來送死？

&esp;&esp;它既然自愿來送死，一定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，需要它以死來成全——對于一條魚而言，什么事情是比活著更重要的？”

&esp;&esp;“自愿犧牲的，究竟是魚兒，還是人？”蘇午低沉地反問了渠一句。

&esp;&esp;渠陷入到越發(fā)的迷惘之中。

&esp;&esp;此時，被蘇午提在手里的那尾金鯉魚，倏忽間散作了一股股金氣，它們從蘇午眼耳口鼻之中涌入，流轉過蘇午空空如也的胸腹腔，牽連起一叢叢血管，在其中結成了一副晶瑩剔透的肺臟！

&esp;&esp;金光點映的肺臟收縮著，天地之間，無處不在又完全不會被未臨于其上的人們感應得到的元河大水揮發(fā)空明氣韻，隨著那副肺臟的呼吸，周游于蘇午體魄內(nèi)外——

&esp;&esp;他那條受了‘天傷’，盤繞著紫紅根脈紋絡的手臂，在這空明氣韻沖刷之下，所有天傷痕跡盡數(shù)消褪了！

&esp;&esp;至于此時，他這條手臂便只是一條受了筋骨摧折傷勢的手臂！

&esp;&esp;老翁送來的那尾金鯉魚，實是一副肺臟。

&esp;&esp;這副肺臟所化的魚兒，是老翁自愿犧牲的自身。

&esp;&esp;這未知姓名的老翁，隨著那副能夠吞吐元河之水的肺臟在蘇午體內(nèi)安置下來，更已被蘇午探知其身份。

&esp;&esp;老翁就是釣叟。

&esp;&esp;“我的來處……

&esp;&esp;我作為‘人’的來處……”蘇午深長地呼吸著，自身深長的呼吸，融入到了風的飄轉，水的流動，自然的種種變化之中——這萬般自然痕跡、自然呼吸之間，一座人造的泥巴廟聳立于其中，朦朦朧朧。

&esp;&esp;“故始祭廟……”

&esp;&esp;蘇午心中恍然，他正要接著體內(nèi)那副肺臟與故始祭廟之間若有似無的牽連，更加確定故始祭廟的‘位置’之時，忽然有一層層蛛網(wǎng)在萬般自然痕跡之上彌生而出，很快將他的感知遮蔽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