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臺上的渠眼看蘇午化為神靈,要向撕破天頂蒼穹的那只手掌興師問罪,他嚇得臉色煞白,一骨碌從祭臺上翻身爬起,跪伏在地,只顧著不斷向那道支撐天地的詭形連連叩首,腦海中已沒有任何念頭!
躲在遠處的隨陡見此狀,眼里頓時流淌出汩汩黑血。
他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,立刻也跟著跪倒在地,捂住眼睛,不敢再去窺視那道支撐天地的詭形——其沒有置身于這場祭祀之中,是以亦不受祭祀引動的種種天理所庇護,一見祭祀中恐怖神靈顯出真形,自身立刻受到了損傷!
恐怖詭形一手去抓那緩緩縮回蒼穹之后、疑似‘天帝’的漆黑手掌,一手按向半空中的牛腳神靈。
牛腳神靈渾身繚繞的氣韻都沸騰開來!
它來不及躲避,便被蘇午詭形臨近自身——恐怖詭形的手掌,就在距離牛腳神靈咫尺的位置驟然停駐,再難寸進!
蘇午抓向天穹之后那只漆黑手掌的手臂,亦在臨近漆黑手掌時乍然停駐!
好似有一種無形的隔膜阻住了他對二者的興師問罪!
它們看似與蘇午同處于一片蒼穹,實則內中有重重規(guī)則、界限將三者分別置于了不同的‘宇宙’之內,唯有祭司的儺,或者祭祀的儀軌,可以在這種種不同的‘宇宙’中開辟門戶,游走于其中!
所以,今下哪怕蘇午詭形雙臂距離牛腳神靈、漆黑手掌近在咫尺,實則三者之間的距離,亦遠邁千里萬里之遙!
匍匐于蘇午腳邊的渠,看著蘇午的手掌在兩尊神靈咫尺之前停駐,而牛腳神靈卷起詭韻,好整以暇地緩緩退縮,漆黑手掌縮回天幕之后的動作,更未受到絲毫影響,他鼓起勇氣大聲喊道:“您在祭祀之中只是旁觀,更沒有‘儺’的指引,不能走入‘天廟’中,直接見到神靈!”
他話語聲落下,支撐天地的恐怖詭形頓了頓,似乎將渠的話聽了進去。
渠正暗自松了一口氣的時候,蘇午詭形的兩條手臂,陡然再度臨近了那兩尊遠去神靈——眼看蘇午如此,牛腳神靈血淋淋的恐怖人頭上,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意,它直接駐留在了虛空中,未有繼續(xù)遠走。
天頂?shù)钠岷谑终埔嗄瑹o聲息地停頓住了,想要看看這未被正式迎入天廟中的神,又有甚么反應?
轟隆隆!轟隆??!
此時,蘇午陰影般的雙掌之中,乍現(xiàn)血色螺紋,他所容納的諸般厲詭威能盡皆融匯如一,隨著他雙掌催傾,某種恐怖至極的死劫,加諸于那隔斷了他與神靈的莫名隔膜、無形無質的‘道’之上!
蒼穹處處,遍生裂縫!
裂縫尤在往更深處、更底層不斷蔓延!
如同天上降魔主,真是人間太歲神!
轉眼之間,裂縫遍及了蒼穹——天,被蘇午詭形的雙掌拍得到處龜裂,它已經破碎在即!
跪倒在蘇午獨足旁的渠,眼見那瀕臨破碎的蒼穹,一下子好似魂被抽走了一般,癱坐在原地,良久以后,他猛然間嚎啕大哭!
天碎了!
他何曾見過這般景象?!
蒼天破碎以后,天廟不存,他這樣的儺主祭司還有甚么存留的意義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