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3章 約定（第3頁）

吳道子從師弟楊惠之的神色間，看到了他熠熠生輝，完滿無缺的性靈，那般性靈散發(fā)出的光輝，令他一時(shí)自慚形穢，一時(shí)又有些惱恨，他忽然振聲，打斷師弟的話：“你的心神，真已能直見萬物萬靈的真意？

我嘔心瀝血四載有余，胸中溝壑遍布，今亦有一副畫作呼之欲出——我亦有直覺，這副畫作必然是我一生中最佳的畫作！

師弟，你我不妨比一比？！”

他至于此間的真實(shí)目的，就是為了與塑圣楊惠之比試一番，借助這一次比試，令自己名揚(yáng)天下，叫天下人知道，他吳道子亦可以成圣，亦可以是畫圣！

這是他最初的真實(shí)想法！

至于如今，他也不在乎自己之名能否借此事傳遍天下了，只希望自己畢生瀝盡心血之作，能壓過師弟一頭！

“有何不可呢？”楊惠之笑了笑。

“好！那便請師弟著你門下弟子取紙筆來，我們當(dāng)場比過！”吳道子步步緊逼。

他緊盯著楊惠之的面孔，卻見楊惠之搖了搖頭：“今下夜已深了，山上已沒有幾個(gè)看客。

師兄瀝盡心血之作，如不能借看客之口，傳遍天下，豈不是可惜？”楊惠之道，“更何況，師兄攀越險(xiǎn)山至此，我尚未盡地主之誼，便要與師兄比試，未免禮數(shù)不周了?！?/p>

吳道子連連搖頭：“如此種種繁文縟節(jié)，盡皆可以省去！”

他如今一心只想與師弟斗過一場了！

可師弟還是拒絕，并且楊惠之這一番話，叫吳道子忽然沉默了下去：“你我比試，亦總需要有個(gè)見證人。

我門下弟子雖通天人真意，但眼界并不能高過你我，以他們來作見證，來評判，他們卻能力不夠，無法擔(dān)當(dāng)大任。

而今天下之間，唯一能做這個(gè)見證人的，便只有圣人了。

圣人少則三五日，多則半月，便至華山之中。

屆時(shí)，你我何妨在天下人的見證之下，比試一場，由圣人來決定勝負(fù)？”

楊惠之的話，令吳道子再度沉默了下去。

他坐在原地，呆愣了良久，終于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：“也好?！?/p>

比試之事，就此定下。

吳道子卻未有因?yàn)槭ト藦埼缗c楊惠之皆是鎮(zhèn)詭司中人，而擔(dān)心對方偏幫楊惠之。

這般情況說來也奇怪——吳道子雖怨恨張午，自覺張午斷卻了自己的一生前程，但也深信張午必定公平無有偏私，他甚至在聽過師弟的提議以后，立刻就直覺師弟這個(gè)提議極佳——再也沒有比張午更適合做這個(gè)評判人的了！

“師兄想來還未用晚飯，不妨與師弟一同品嘗紫云觀中齋飯？

雖是粗茶淡飯，卻也別有一番滋味。”楊惠之面有笑意，他放下手中工具，雙手撐著膝蓋，顫顫巍巍地試圖站起身。

吳道子這時(shí)拉住了他，卻將目光投向身旁大氣都不敢出的王全。

王全做了將近半個(gè)時(shí)辰的旁觀者，兩人之間的許多對話他都聽的云里霧里，但偶然聽明白的些許內(nèi)容，卻更叫他大受震撼，到了后來，因?yàn)樽约褐懒颂?，便連喘氣都不敢喘了。

此時(shí)吳道子目光看向他，叫他心里咯噔一聲。

他向吳道子露出求饒的神色，卻聽吳道子拉著塑圣的手臂，與塑圣說道：“師弟，不妨看看這個(gè)年青人。

他有志于在雕塑一道上有所成就。

師弟覺得他是不是這塊料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