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氣炎熱,曲泠食欲不振,好在初六買了甜瓜,不等他去切,傻子竟似開了竅,搶了他的活。
云州將切瓜當(dāng)成了雕刻,皮削得利落,薄薄的,果肉都不見多帶,偌大的甜瓜切成了齊齊整整的小方塊,端給了曲泠。
初六臉上沒什么表情,沈沈地看著碗中的甜瓜,等云州離開了,才開口道:“主子,他這是怎么了?”
他將到舌尖的傻子二字咽了回去。
曲泠拿木簽插了塊甜瓜吃了,才慢吞吞地道:“我和他說,我懷了?!?/p>
初六:“……”
曲泠道:“他信了?!?/p>
他話裏有幾分愉悅的笑意,初六看著曲泠,他跟著曲泠很久了,自然能看出他笑裏固然有捉弄云州癡傻的笑,可卻是真心實(shí)意。
初六沈默了片刻,道:“主子何必這么逗他?”
曲泠說:“好玩啊。”
“再說,他這傻乎乎的樣子,還怪可愛的?!?/p>
幾人同住一個(gè)屋檐下,曲泠和云州做那檔子事瞞不過初六,曲泠壓根兒沒想過瞞,也沒必要瞞。
初六于他而言,只是個(gè)奴仆罷了。
二人偷情似的避著初六過兩回,曲泠想的時(shí)候,就支開初六,到了后來,就是光明正大了。
屋子裏盡都是情事中的呻吟和喘息,初六站在院外,日頭大,曬得初六蒼白的皮肉泛著不正常的紅,大顆汗珠滾下,眼上的朱紅胎記竟透著詭譎的艷麗。
他恍若未覺,站了好半晌,才如同在春日宴裏一般,去給曲泠燒洗澡水。
水是從井裏打出來的,木桶掉下井中時(shí)發(fā)出一聲墜落的聲響,砰的一聲,初六沒來由地覺出幾分冷意。
初六年幼時(shí)就被賣入了春日宴,因著那塊胎記,他做著最低等,最骯臟諸如清洗夜壺的活兒。
所有人都嘲他,丑八怪。
他們不允許他去前院,道是會嚇著客人——不,嚇過的,他懵懂時(shí)被誆過一回,撞著了一位醉酒的客人。
那個(gè)男人滿身酒氣,抓著初六,還當(dāng)是樓中的小倌兒。
初六嚇得不行,倉惶要躲,男人只當(dāng)他玩欲拒還迎的把戲,越發(fā)來勁,直到看到他的臉,嚇了一大跳,當(dāng)即冷了臉,狠狠甩了初六一個(gè)耳光,說,哪裏來的丑東西。
初六哪兒還能不明白,周遭眼神如尖刺,夾雜著客人的辱罵,他低著頭,渾身不住的發(fā)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