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日,正是天高云淡好天氣,陸霆卻有些蔫蔫的。他自打知道自家大哥是斷袖——不,是有可能是斷袖之后,他就變得食不安寢,心事重重了。
陸霆從小到大心裏就沒有藏過事,如今乍塞了那么大一個秘密,憂心又忐忑,就連和陸酩同坐一桌吃飯都覺得不習(xí)慣起來。陸酩問過一回,他含糊其辭,陸酩見他好好的,便也沒有多問,只暗中吩咐陸驍多看著陸霆。
陸霆趴在桌上,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陸驍一進(jìn)來看見的就是陸霆這副蔫了吧唧的樣子,道:“我的少爺,你昨兒晚上和哪兒的妖精廝混了?”
陸霆說:“什么妖精?”
陸驍?shù)?“不是妖精,怎么滿臉被妖精吸干陽氣,萎靡不振的模樣?”
陸霆瞪他一眼,又幽幽地嘆了口氣,道:“你不明白。”
他向來想一折是一折,陸驍隨口就道:“少爺你說我就明白了?!?/p>
陸霆張口欲言又止,“算了,不能說。”
陸霆更愁了。
陸驍笑了,將懷裏兜著的東西放在桌上,砸出一聲悶響,道:“那就別想了,看看莊子裏送來什么好玩意兒?!?/p>
陸霆看了一眼,是兩塊極純的精鐵,用來鍛造兵刃的好東西。換了尋常,陸霆早就愛不釋手地把玩起來,他雖出身陸家莊,于刀道一途卻無甚天賦,反而自小就喜歡鍛刀,冶煉兵刃??设T刀一道艱辛至極,陸家二老原本并不同意陸霆成為鑄刀師,可陸霆撒潑耍賴,又有陸酩為他說話,久而久之,只好由他去。陸霆于鍛刀一道頗有天賦,他這人嬌氣,不肯吃苦,卻能一頭扎入鍛刀谷中一待就是數(shù)月,被陸驍撈出來時,灰頭土臉,衣衫襤褸,雙手都被燎得粗糙不堪,毫無半點陸家二公子的模樣。
陸霆極喜歡一些稀罕的鍛刀材料,今日對著幾塊精鐵卻不看第二眼,登時就讓陸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,問他到底如何了。
陸霆藏不住事,陸驍問過兩遭,他心中十分掙扎,望著陸驍,一臉嚴(yán)肅地道:“你知道龍陽斷袖嗎?”
陸驍:“?!”
陸驍神色凝重,蹭地站了起來,他踱了兩步,開口就叫了聲“流光”。
流光是陸霆的小廝,近身照顧保護(hù)陸霆。
流光走了進(jìn)來,茫然道:“陸掌事,您叫我?”
陸驍沈聲道:“近來二少爺出莊和誰在一起?又去了哪兒?”
陸霆一聽就知道陸驍想岔了,趕忙道:“沒去哪兒,流光你下去。”
流光猶豫了一下,還是退了出去。
陸驍一言不發(fā)地盯著陸霆,陸驍自小就跟著陸酩,言行舉止很有幾分陸酩的壓迫感,看得陸霆頭皮發(fā)麻,半晌才想起自己才是少爺,一拍桌子道:“你兇巴巴地看我作甚!”
陸驍:“……”
“我沒有兇?!?/p>
陸霆道:“你有,都恨不得拔刀了!”
陸驍揉了揉鼻尖,道:“少爺,您打哪兒聽得什么斷袖龍陽?”
陸霆眼神閃爍了一下,小聲道:“我就是問問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