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隊驛站,沙漠國度的塞拉曼專門設(shè)立于大型綠洲邊上,供商人休息補給的場所,以及寄放馬匹和駱駝。此時,這個臨近塞拉曼的驛站上空正漂揚著大量的飛沙,勁風(fēng)卷起一道道沙塵盤旋在城市的上空。騎士波隆身處其中,身上的盔甲早就去除,取而代之則是寬松的長袍,跨下的俊馬也換成了散發(fā)惡臭的駱駝,此時的波隆不再是一名精英騎士,而是扮成當(dāng)?shù)氐纳炭汀?/p>
"果然,一切就如同公主料想的一樣。"波隆感慨地看著空中卷起的一道道流沙,沙顆直撲臉龐,讓他感到有些疼痛。換下精良的盔甲和俊馬,換上駱駝和應(yīng)付沙塵的寬松長袍,包括眼前的沙塵,一切都在公主的預(yù)料之中。
"拉米亞已經(jīng)按捺不住了,為了搶先動手,她私下已經(jīng)傾盡全部雇傭了一批殺手前來,他們的目的是我,而此時我能信賴的人只有你們兩個。"想起公主的話語,波隆嘆了口氣,''''只有你們兩個'''',琳蒂斯公主顯然沒有將利德算在其中。
''''如果公主要恨的話,就讓她恨我吧。''''利德的話語回響在騎士的耳邊,這個比誰都要關(guān)心公主的男人,為了心愛的公主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付出一切,哪怕是承擔(dān)公主的恨意。
"公主不能再這么軟弱下去了,如果仇恨能夠讓她重新堅強起來的話,就讓她來恨我吧,公主必須得堅強起來不可。"只是騎士的話語能否傳入已經(jīng)傷透了心的女孩耳中,他不知道。但至少他知道,現(xiàn)在心愛的公主已經(jīng)因為某種力量,再一次睜開了智慧的雙眸。
"首先,你們先前往商隊驛站,不久就會有一伙紡織品商會馬隊前來,為了掩人耳目,拉米亞派來的殺手必定會混在商隊人馬其中,他們有多少人,實力如何都不知道。但也不重要,當(dāng)商隊駐足休息的時候,波隆就盡量散播謠言,造成一種塞拉曼的毛織品稅額上漲的假象。配合塞拉曼國王的率兵歸來,以及即將到來的動亂和西部局勢,商人們難免不為所動,加之沙塵影響,保守來說商人們會先派斥候來返于塞拉曼及周邊城市調(diào)查情況。如此一來,在拉米亞急催的情況下,殺手們便會按捺不住,先行離開驛站,這期間必有動作,可以很容易分辨哪些人是拉米亞的殺手。"這是公主的,他身上每一處傷痕,都在印證著一場精彩的戰(zhàn)斗,血與鐵真正的交鋒。
他是個活生生的野獸,從骨子里就好戰(zhàn),狂野奔放,桀驁不羈。對于一般的貴族少女來說,這樣與優(yōu)雅無緣的男人無疑是個噩夢,但不知為什么,琳蒂斯總得他非常的英俊——或許這個詞用得不對,但她找不出更適合的形容。哥哥是個冷靜俊美的知性男子,雷恩是個勇猛卻不乏風(fēng)度的勇士,伊安有著一副讓無數(shù)少女花癡尖叫的優(yōu)美身軀,他們每個人都是她這個年紀(jì)女孩的夢中情人——但眼前的這個男人,他的粗暴,他的無禮,他的狂妄以及那種壓倒性的雄性力量卻讓她心跳加速,讓她心馳神往,琳蒂斯自已也不明白為什么。
"睡美人醒了?"傭兵將一大盆清水澆到頭上,然后濕淋淋地轉(zhuǎn)過身面前自已,他是完全赤裸的,于是女孩不可避免地讓目光接觸到對方的下半身。
琳蒂斯感到自已的臉立刻紅了起來,就在昨天,他還來到她的帳內(nèi),然后掀開她的被子,粗暴地騎在她身上,女孩知道,他想要她。
傭兵龐大的身體像巨熊一樣強壯,像虎狼一樣饑渴,女孩毫不懷疑,那粗壯的雙手只要輕輕用力,就可以扭斷自已的脖子,或者手臂,將她撕成碎片。起初她很害怕,因為以前她在地牢里被迫侍奉過一個同樣強壯的男人,那時候她感覺自已的身體快要散架了,全身的骨骼都在悲鳴,哭泣。但這個男人卻不一樣,他的動作看似粗暴,總帶給自已一陣淡淡的痛感,但在關(guān)鍵的時刻卻顯得小心翼翼,害怕弄傷了自已。
這種感覺是其它男人從來沒有帶給過她的,一種被支配的感覺。傭兵是如此的強壯,那種壓倒性的雄性力量有如無形的力量般支配著她,在愛撫過程之中,女孩只感到自已的內(nèi)心充滿了期待和被動,像一個真正的雌性一樣被這種雄性力量所壓倒,支配和侵犯。傭兵的動作很大,常常讓她感到輕輕的痛感,但她完全不害怕,只是放心地放松身體,去迎合他,配合他的動作,然后享受對方所帶給自已的快感。
性的快感,被壓倒的快感,被支配的快感。激烈的調(diào)情過程之中,琳蒂斯深情地看著傭兵那寬闊的胸膛,仿佛可以支撐起所有的天空一樣,這時候她才感受到了一種身為女性的快感,在男性的庇護下,什么都不需要考慮,被保護,被支配,不需要再承擔(dān)任何責(zé)任………。
但最終,當(dāng)傭兵想要進入的時候,琳蒂斯還是搖了搖頭。
"為什么?"傭兵問她。
女孩自已也說不出為什么,是因為害怕,害怕自已沒有資格與男人在一起嗎,還是害怕被受,然后再失去家的滋味?她只知道自已還沒有準(zhǔn)備好,她害怕。
傭兵騎在她身上,看著她迷芒的臉龐,然后嘆了口氣,他站了起來,并沒有最終進入琳蒂斯的身體,而是在外面過了夜。
"什么,你要離開這里了?"琳蒂斯失聲叫出來,心情直落谷底。
"沒錯,該辦的事情都差不多辦完了,還只剩最后一件委托。"傭兵似乎不在意她的失聲,他隨意地拿出椅子,又拿起酒喝了起來,"干完最后的差事我就走人,我的朋友還在等我呢。""去哪里?"女孩焦急地問。
"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吧,應(yīng)該。"傭兵一口氣將酒全部喝完,"我們還沒有想好,不過不會呆在這里了。""那我怎么辦?"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。"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嗎?""怎么辦?"傭兵一愣,然后搖了搖頭,"莫非,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救你出去?"女孩含著眼淚看著他。
"這是做不到的。"傭兵把酒放到桌子上,"的確,我可以戰(zhàn)勝十個,甚至更多的敵人,但無法面對整個國家。而且,說到底我是個傭兵,冒險者,不是個勇者,記得我說過什么?貪婪,欲求才是冒險者的本性,我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就去挑戰(zhàn)不可能的任務(wù)。"不,你是在埋怨我,昨晚拒絕了你。
這句話琳蒂斯沒有說出來,但她的表情替她說了出來。
"好吧,昨天你拒絕了我,但這說明不了什么。要知道,只要我愿望,完全可以讓你乖乖就范,可我沒有這么做,不是嗎?就好像我救過你一樣,這當(dāng)中沒有必須承擔(dān)風(fēng)險的承諾。""難道你只會為了自已,就沒有其它什么能讓你冒險嗎?""這可是足夠危險的冒險哎,我的小姐。"傭兵聳聳肩,"的確,我只會為朋友和女人去冒險,而值得讓我賭上性命的朋友并不多,至于女人,我承認(rèn)我開始迷上你了,即使在我的世界里,你也是最高檔的,你有美貌,氣質(zhì),智慧和才能,以一個女孩來說,你已經(jīng)是驚人的出色,但這還不夠………真正能讓我完全動心的,只有一種女人。"他將臉湊向女孩,黑色的眼睛里充滿了深意:"只有那種能將背后安心托付的,不依靠男人也能獨自前進的女人,你是那種女人嗎?"說完,他站起來轉(zhuǎn)身就走。
"不依靠男人也能獨自前進的女人?"琳蒂斯喃喃地念著這句話,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,但傭兵已經(jīng)開始走了,女孩急著跟上去,"可是,你不喜歡我嗎?
你不是需要我嗎?求求你,帶上我,我能幫你做很多很多事情的,我會魔法,會用劍,會唱歌,會數(shù)學(xué),會外語,我會很有用很有用的………求求你。"琳蒂斯越說越急,越說越傷心,用幾乎哀求的語氣對傭兵說。
傭兵似乎被打動了,他停下來抓了抓頭看了看少女:"真是的,這種表情真讓我受不了,說到底,你以為冒險者是什么?""啊?""如果你認(rèn)真看過我們的冒險,你就會明白,我們的冒險可不是玩樂,而是必須賭上性命的旅行。所謂的同伴,是可以安心將背后的空隙留給他們的人,互相支撐,互相扶持,作為同伴,受保護的同時也必須是個保護者,現(xiàn)在的你沒有能力跟上我們的步驟,我們的團隊里你只是個累贅。""可是。""正因為冒險者們以性命相托,所以沒有一個團隊會接受你這樣的女孩,如果你想要成為冒險者的一員,就必須學(xué)會努力,我知道你有才能,但還沒有開花。
所謂的夢想,是必須賭上一切才能實現(xiàn)的東西,這才叫夢想,而非依靠他人之力所得,現(xiàn)在的你還沒有那種覺悟,如果你還幻想著依靠別人,依靠我的話,就達不到真正的自由。""真正的自由?""自由的同時也意味著一種承擔(dān),你必須為自已的行為和決擇去承擔(dān)所帶來的后果,無論是好是壞,你都一定得去接受,為自已的選擇而負(fù)責(zé)。只有達到這一點,在旅行之中你才不會拖累別人。"傭兵說著,拿出一刀精致的短劍放在手上轉(zhuǎn),"你幻想外面的世界,可你是否想過,那些新奇刺激的背后,又隱藏著什么?這個世界遠(yuǎn)比你想象的還要繽紛多彩,也比你想象的還要丑惡黑暗。""什么意思?""你們西方同盟和東方帝國曠日持久的戰(zhàn)爭,那個魔王所統(tǒng)治的國度,人類與魔族的戰(zhàn)爭都是最好的例子,你可曾想過戰(zhàn)爭誘發(fā)的起源?你對魔王和他的部族又是了解多少?或者說,你可曾想過去了解?沒有想過,人類從來就不是一個擅長互相理解的生物。""對于大部分人來說,守舊永遠(yuǎn)是大部分人的共性,人們害怕失去,害怕變化,害怕自已的生活被打破。作為一個冒險者,你將永遠(yuǎn)是一個異鄉(xiāng)之人,人們會以懷疑,不解的眼光來看你,文化的隔閡讓你永遠(yuǎn)成為異端,甚至被迫害。很少有人會愿意去理解一個浪人,一個異鄉(xiāng)之人,特別是你將自已的文化代入他們的世界時,排斥才是人們的共性,你又是否忍受得這了這種孤獨?這是永遠(yuǎn)的詛咒,沒有人可以避免。"傭兵說完,看著眼前的女孩,等候她的回答。
琳蒂斯愣了很久,美麗的眼睛里流動著各種各樣的色彩,失望,沮喪,愁思,困惑,但終于女孩咬了咬牙:"可是,可是我相信總會有一些人,他們愿意接受新的事物的。就好像,就好像你們冒險者一樣,我也遇到過這樣的人,東方帝國的紅寶石彌塞拉,就是這樣的女孩,她幫助我,哪怕我是敵國之人。我想,每個社會總會有一些人愿意站出來,去接收新的文化,我可以找到他們,然后和他們交流,分享知識,將自已的文化告訴他們,吸納他們的文化,這不就是旅行的樂趣嗎?""哦?不錯的回答。"傭兵點點頭,"確實,是成為異端還是訪客,一部分取決于社會,另一部分取決于旅行者自已,那么既然你有這種覺悟,為何不試著走出來呢?去引導(dǎo)自已的命運?""我,我一個人做不到的。"琳蒂斯垂下頭,黯然傷神,"我試過,試過很多次了,但總是失敗,我是個被詛咒的女孩,三次詛咒,我知道這一切還沒有結(jié)束。""哼,真正的詛咒恐怕在你自已的心里。"傭兵哼了一聲,"所謂的命運,不靠自已的雙手去斬斷,去爭取的話就沒有意義。別人或許可以幫助你,甚至幫你戰(zhàn)勝敵人,但是你不可能永遠(yuǎn)依靠別人,你能依靠的終究還是自已,在外面的世界,如果你沒有力量便無法生存。""可是,羅格,米蘭達,蘇倫特,勞伯斯,他們在塞拉曼的勢力是如此的強大,我應(yīng)該拿什么去和他們抗?fàn)帲?"很快就會有機會的,塞拉曼之王歸來之時,便是風(fēng)起云涌之際,只有真正的強者能夠把握潮流。"傭兵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,"所謂的奇跡,很多時候其實是無數(shù)個必然的集合體。"他說的沒有錯,女孩明白,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絕望和詛咒占據(jù)了她心靈的全部,讓她失去了曾經(jīng)的堅持。但是,那個詛咒,拉米婭惡毒的詛咒,還沒有散去,或許,或許這一次努力會和以前一樣,將自已擊入更深的深淵?
她不知道。
"吶,能不能告訴我?"琳蒂斯咬了咬牙,抬起頭,"你曾經(jīng)所說的那個災(zāi)禍之瞳的魔女,她最后的結(jié)局是什么?"她已有心里準(zhǔn)備,災(zāi)禍之瞳的魔女的結(jié)局,或許就是等待她的末路。
"她沒有結(jié)局。"傭兵笑了笑。
"沒有結(jié)局?""人還活著,當(dāng)然就還沒有結(jié)局。""她沒有死?"琳蒂斯的眼睛亮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