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部分（第4頁）

“問我為什么回來嗎，厄秀拉·”她重復(fù)道：“我自己已經(jīng)問過自己一千次了?！?/p>

“還不知道嗎？”

“知道了，我想我明白了。我覺得我退一步是為了更好地前進(jìn)?！?/p>

說完她久久地打量著厄秀拉，目光詢問著她。

“我知道！”厄秀拉叫道，那神情有些迷茫，像是在說謊，好像她不明白一樣。“可你要跳到哪兒去呢·”

“哦，無所謂，”戈珍說，口氣有點(diǎn)超然?！耙粋€(gè)人如果跳過了籬笆，他總能落到一個(gè)什么地方的?！?/p>

“可這不是在冒險(xiǎn)嗎？”厄秀拉問。

戈珍臉上漸漸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。

“嗨！”她笑道：“不過是說說而已！”她又不說話了，可厄秀拉仍然沉思著。

“你回來了，覺得家里怎么樣·”她問。

戈珍冷漠不語然后冷冷地直白道：

“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完全不是這兒的人了。”

“那爸爸呢·”

戈珍幾乎有點(diǎn)反感地看看厄秀拉，有些被迫的樣子，說：

“我還沒想到他呢，我不讓自己去想?！彼脑捄芾淠?。?！∽詈玫膖xt下載網(wǎng)

姐妹倆（3）

“好啊，”厄秀拉吞吞吐吐地說。她倆的對話的確進(jìn)行不下去了。姐妹倆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遇到了一條黑洞洞的深淵，很可怕，好像她們就在邊上窺視一樣。

她們又默默地做著自己的活兒。一會兒，戈珍的臉因?yàn)榭刂浦榫w而通紅起來。她不愿讓臉紅起來。

“我們出去看看人家的婚禮吧，”她終于說話了，口氣很隨便。

“好??！”厄秀拉叫道，急切地把針線活兒扔到一邊，跳了起來，似乎要逃離什么東西一樣。這么一來，反倒顯得剛才氣氛緊張了，令戈珍感到不快。

往樓上走著，厄秀拉注意地看著這座房子，這是她的家?？墒撬憛掃@兒，這塊骯臟、太讓人熟悉的地方！她內(nèi)心深處對這個(gè)家是反感的，這周圍的環(huán)境，整個(gè)氣氛和這種陳腐的生活都讓她反感。這種感覺令她恐怖。

兩個(gè)姑娘很快就來到了貝多弗的主干道上。這條街很寬，路旁有商店和住房，布局散亂，街面上也很臟，不過倒不顯得貧寒。戈珍剛從徹西區(qū)　和蘇塞克斯　來，對中部這座小煤鎮(zhèn)子十分厭惡，這兒真叫雜亂丑陋。她朝前走著，穿過長長的礫石街道，到處都混亂不堪、骯臟透頂、小氣十足。人們的目光都盯著她，讓她感到很難受。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回來，為什么要嘗嘗這亂七八糟、丑陋不堪的小城滋味。她為什么要屈從于這些毫無意義、丑陋不堪的人的折磨，為什么要屈從于這座毫無光彩的農(nóng)村小鎮(zhèn)呢·為什么她仍然要向這些東西屈服·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只在塵土中蠕動(dòng)的甲殼蟲，這真令人反感。

她們走下主干道，從一座黑乎乎的公共菜園旁走過，園子里殘剩的的白菜沾滿了煤灰，不知羞恥地支楞著。沒人感到難堪，沒人為這個(gè)感到不好意思。

“這真像地獄中的鄉(xiāng)村，”戈珍說，“礦工們把它帶到地面上來，是用鏟子挖上來的。厄秀拉，這可真太好玩了，太好了，真是太妙了，這兒是另一個(gè)世界。這兒的人全是些吃尸鬼，這兒什么東西都沾著鬼氣。全是真實(shí)世界的鬼影，是鬼影、食尸鬼，全是些骯臟、齷齪的東西。厄秀拉，這簡直跟瘋了一樣?！?/p>

姐妹倆穿過一片黑黑魆魆、骯臟不堪的田野。左邊是散落著一座座煤礦的谷地，谷地對面的山坡上是小麥田和森林，遠(yuǎn)遠(yuǎn)的一片黢黑，就像罩著一層黑紗一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