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千三百零九章 寒冬牽心（第2頁）

原本自己父母回去照顧外婆，他也要回去的。但是公司這段時間比較忙，自己手頭上一大堆事情，確實(shí)離不開人，女友林薇這邊也是一樣的，抽不出時間來，所以一直沒有回去。

不過，他也是經(jīng)常打電話給父親，詢問外婆的相關(guān)情況。

窗外的安西已經(jīng)飄了三天雪，玻璃上凝著一層薄霜，把遠(yuǎn)處的寫字樓暈成了模糊的灰白色。辦公桌上的保溫杯里，林薇早上泡的枸杞菊花茶早就涼透了，他拿起喝了一口，澀得舌尖發(fā)麻——就像這陣子心里總懸著的那塊石頭，沉得慌。

手機(jī)在桌面上震了一下，是父親吳建華的來電。吳浩趕緊按下接聽鍵，聲音下意識放柔：“爸，今天外婆怎么樣？”

電話那頭的背景音很安靜，只有老式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響，吳建華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，還帶著點(diǎn)不易察覺的沙?。骸斑€行，早上小曼給她熬了小米粥，喝了小半碗。就是……剛才想坐起來翻書，沒扶住，差點(diǎn)摔著?！?/p>

吳浩的心猛地一揪，手指攥緊了手機(jī)：“摔著沒？有沒有哪兒疼？要不要讓研究中心的李教授再遠(yuǎn)程看看？”

“沒摔著，我剛好在旁邊扶住了?！眳墙ㄈA連忙安撫，“就是老太太自己嚇著了，坐那兒愣了好一會兒，眼睛紅紅的。我跟她說你忙，不用惦記，她還跟我念叨，說你小時候最黏她，一摔跤就往她懷里鉆……”

吳浩的喉嚨突然發(fā)緊，眼前浮現(xiàn)出小時候的畫面：老家的院子里，他穿著外婆做的虎頭棉鞋，在雪地里追著一只麻雀跑，腳下一滑摔在雪堆里，冰涼的雪灌進(jìn)衣領(lǐng)。外婆聽見哭聲，從廚房里跑出來，圍裙上還沾著面粉，一把把他抱起來，用粗糙的手拍掉他身上的雪，嘴里念叨著“我的乖孫喲，摔疼沒”，然后把他的小手揣進(jìn)自己暖和的棉襖里。

那時候外婆的手還很有力氣，能把他舉得高高的，能一針一線給他縫棉襖，能在冬天的爐邊烤出噴香的紅薯?？涩F(xiàn)在，她連坐起來都要小心翼翼，連翻本書都需要人扶著。

“爸，我明天回去?！眳呛仆蝗徽f。

電話那頭頓了一下，吳建華的聲音里帶著驚喜，又有些猶豫：“你不是說這周要開項(xiàng)目評審會嗎？林薇那邊不也忙著？”

“會讓張俊代開，林薇的工作我跟她領(lǐng)導(dǎo)打個招呼，晚幾天回去沒事?！眳呛普酒鹕恚_始收拾桌上的文件，“外婆那邊比什么都重要，我得回去看看?！?/p>

第二天一早，吳浩和林薇就開車往老家趕。安西到老家要走三個小時的高速，路上的雪越下越大，車輪碾過積雪，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聲響。林薇坐在副駕上，把暖手寶遞給吳浩，笑著說：“還記得上次跟你回老家，外婆非要給我塞她腌的蘿卜干，說比城里的咸菜好吃，結(jié)果我?guī)Щ厝?，辦公室的人搶著吃?！?/p>

吳浩也笑了，心里卻酸酸的。上次回去還是去年春節(jié)，外婆精神頭還不錯，拉著林薇的手問東問西，還偷偷給她塞了個紅包，說“這是外婆給你的見面禮，以后好好照顧我們阿浩”。那時候外婆的腳步雖然慢，但還能在院子里走幾圈，現(xiàn)在卻連起身都困難了。

車子下了高速，往村里走的路更難走了，路面結(jié)了冰，吳浩只能慢慢開。路邊的白楊樹光禿禿的，枝椏上掛著積雪，像一個個沉默的剪影?？斓酱蹇诘臅r候，吳浩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邊，裹著厚厚的棉襖，戴著絨線帽，正是父親吳建華。

吳浩趕緊停車，推開車門跑過去：“爸，這么冷的天，你怎么在這兒等？”

吳建華搓了搓凍得發(fā)紅的手，笑著說：“知道你們今天回來，我跟你外婆說，我來村口接，省得她老往門口瞅，凍著。”他說著，往車?yán)锟戳艘谎郏瑢χ洲闭惺?，“薇薇也來了，快進(jìn)屋，屋里燒了煤爐，暖和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