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初魎和旦增對峙著,“旦增先生,以大局為重,性命攸關(guān)的事情——”
旦增打斷他,“那是你們的大局,不是我的?!?/p>
聽見這話,他立刻抬頭,緊縮的瞳孔看向旦增變得有些消瘦的身體,腦海中閃過了和旦增相遇以來的記憶。
他和旦增之間交付了太多信任,從未涉足過另一個方面。
以前是不需要、沒有考慮過,現(xiàn)在更是不會考慮。
但如果真的,不做旦增就會死……?
蕭見信攥緊被單,垂眸時又看見旦增那發(fā)紫的手臂,范圍似乎比昨天更廣闊了,整條手臂上的血管都幾乎發(fā)紫了,猙獰地纏繞著。
而這傷是旦增以為他死了,以赴死的心情為他復(fù)仇染上的。
蕭見信心里一緊——他在“死去”。
每一秒,都比上一秒更接近終點。
他想起旦增蹭著他手心時,那全然的交付。
他想起旦增數(shù)次擋在他身前那痛苦的哼鳴。
他想起蘇華盛的話:“如果你不行,就沒人行?!?/p>
蕭見信緩緩閉上了眼睛,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層昏暗的陰影,劇烈地顫抖著。
視覺的消失反而讓內(nèi)心的風(fēng)暴更加清晰。
他想起那個死于輻射病的小兒子。
難道要讓旦增也變成那樣?變成一具被火毒吞噬得不成人形的殘?。吭谒媲八廊??
他能救旦增一次兩次,就能救旦增無數(shù)次。
他從收養(yǎng)那只黑狼“多齊”時,已經(jīng)決定為這條生命的每一刻負(fù)責(zé)。
再睜開時,那雙狹長眼眸里,翻涌的驚濤駭浪已被所取代。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要將胸腔里所有的猶豫、羞恥、恐懼都摒棄出去。
他重新看向虞初魎,聲音低沉沙啞,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疲憊,又帶著絲咬牙切齒:
“……你最好是對的,別讓我白干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