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的人嗆她:“你怎么沒上啊?”
她抱著孩子不說話,沉甸甸的重量像燙手的山芋。
她想說,她很想說——
說什么呢?
瞄了一眼孩子,她閉上了嘴。
混混在道上越混越深入,越混越黑,有幾次都是帶著血衣服回的家,偶爾也會帶傷。
他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,對她也越來越冷漠惡劣,甚至發(fā)生過當(dāng)著她的面帶女人到家里的事情。
所以在兒子三歲半那年她直接跑了。
三個月,沒學(xué)歷沒居住地沒身份證明的她,在洗腳城給別人洗了三個月的腳,最后被抓回去了。
她才知道自己老公在這個小地方混的還可以,至少人脈廣,逮住一個她沒有問題。
但還是要跑啊。
她要帶著孩子一起跑啊。
蕭見信快要四歲了,比同齡人瘦小、含糊結(jié)巴、說話也顛三倒四,沉默地像個啞巴,只會張嘴哭。
不跑,她和孩子都要被這個男人毀了。
那天晚上,她像是沒人可以傾訴了,居然對著一個還沒有四歲的孩子傾訴:“留在這里沒有未來,我已經(jīng)受不了了,我要走,我一定要走的?!?/p>
沒想到昏昏欲睡的小孩雙眼忽然一睜,著急地握住女人的手,仰頭結(jié)巴道:“媽媽在,我不、不餓,也不怕…帶我走……”
“媽爸爸打我、衣服…沒有,不能出去找小亮玩。媽媽回來就好、好了,我要…跟媽媽……”
女人愣住了。
她心目中那個笨蛋小孩卻直接地表達(dá)自己的心情,以為她沒聽懂,一遍一遍重復(fù),越來越流暢:
“帶我、走……媽媽。”
“帶見信…走……”
“帶見信一起走吧。”
女人忽然哽咽起來,猛地扭頭,將淚水全部藏進(jìn)了干癟的枕頭里:
“嗚——”
一雙小小的手輕輕碰了碰女人的臉,摸到了她的眼皮上。
小孩像是嚇傻了,張嘴就開始嚎啕大哭,嘴里還含糊喊著:
“不要哭——”
“寶寶,”女人抱緊了他,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似的,一邊哭一邊顫抖著承諾,“一起走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