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一塊融化的蠟,被藤蔓拉扯束縛的四肢又與之相互融合,幾乎看不出來一個完整的人形。
祂好丑。
旦爾塔慢吞吞眨眼,與毛發(fā)同色的睫毛搭著半截暖光,“媽媽,我不怕疼,也不怕死?!?/p>
“所以呢?”阿舍爾抱臂站在床前,眉眼陰翳。
精神力爆發(fā)過后,原本由旦爾塔操控的藤蔓宛若敞開了控制權(quán)的武器,一個個袒露肚皮把核心交給了蟲母。
在這莫名其妙的倒戈之后,阿舍爾反向利用得毫不手軟,三兩下就把原本硬抓著他的手、教他怎么捏碎怪物心臟的旦爾塔給綁了起來。
還挺緊。
至少目前看來,對方是掙不開的。
也是因為掙不開,密閉房間內(nèi)蟲母與始初蟲種的主動權(quán)相互顛倒。
旦爾塔:“所以,任由媽媽撒氣好了?!?/p>
說得那么天經(jīng)地義、理所當(dāng)然,阿舍爾都快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暴虐大地主,每天靠著虐待折磨取樂了。
“……行,真倔。”
阿舍爾點頭,他側(cè)身坐在床邊,在旦爾塔專注的視線里,慢條斯理地褪下了兩只手套。
一只很干凈,另一個沾染著些怪物胸膛間黏膩的血絲。
臟的那只手套被隨意放在了床頭柜上,干凈的那只,則被阿舍爾拎著邊緣,輕輕覆蓋在了旦爾塔的眉眼之間。
正好,能遮住對方的視線,“不要動。”
手套的遮擋讓旦爾塔驟然失去了對阿舍爾身影的捕捉,哪怕前有對方“不要動”的命令,但在那一瞬間仿佛又要失去什么重要東西的錯覺里,祂還是猛然一顫、試圖掙扎。
但也在蟲母的聲音下,旦爾塔很快壓抑了自己下意識的動作,只渾身僵硬地執(zhí)行著命令。
“……媽媽?”突如其來的黑暗打斷了水晶臺燈微弱的光源,旦爾塔偏頭,卻被另一根微涼的手指抵住了額頭。
阿舍爾:“噓——”
白色的手套遮擋下一切都變得朦朧至極,在這樣的感覺剝奪下,則會讓其他的感知力度變得更加明顯、敏銳。
阿舍爾:“不要動,不要讓手套掉下去,懂嗎?”
“……好?!?/p>
旦爾塔喉結(jié)滾動,接連數(shù)次的自殘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祂除正常五感外的其他感知——
藤蔓被蟲母控制后的反水,耳道里時而產(chǎn)生的蜂鳴,以及依舊盤踞于視線里的淡色血霧。此刻的祂更像是一個殘缺不全的玩具熊,破破爛爛,最終的結(jié)果大抵是被丟進垃圾箱里。
但硬倔著不開頭的玩具熊已經(jīng)失去了被主人抱在懷里的機會,這些束縛和管教是祂應(yīng)得的。
不聽話的小狗,自然得不到主人的溫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