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只是現(xiàn)在這群龐大猙獰的藤蔓上,浸潤了屬于蟲母的全部味道,里面外面一應俱全;而當初著急離開始初之地、滿身狼狽潮濕的媽媽,軀體內外也同樣被這團猩紅霸道的血肉腌入了味兒。
又濃又腥,氤氳著屬于強大雄性蟲族的強盛占有,威懾性十足,堂而皇之地沖所有覬覦蟲母的生命宣示主權。
蟲母會讓誰把味道留在自己的身體深處?
這個答案不言而喻。
“這家伙……”赫爾擰眉,咬著腮幫子低聲道出了自己最不情不愿,甚至只單單過一下嘴皮子,都整顆心臟發(fā)酸的猜測,“……可能是媽媽的伴侶?!?/p>
“子嗣”和“伴侶”,兩個字眼的差異,所帶來的效果也截然不同。
前者頂多算是他們的同伴、兄弟、競爭對手,至于后者……要是哪天上位成功,從媽媽那里得到了許可,說不定他們還真得像是人類一般,叫那家伙一聲“父親”才足夠禮貌。
五個白發(fā)子嗣面面相覷,他們臉上不約而同地閃過了便秘般的痛苦和隱忍,和單身媽媽在一起多快樂,誰都不想再多一個后爹來……
介于當前的狀況,他們先暫時勉強認同了藤蔓的“伴侶”身份,只待對方先解決了蟲母的難耐,至于往后能不能上位成功,還需得看媽媽的意思。
只要媽媽不點頭,他們就是被藤蔓打死,也堅決不會叫一聲“爹”!
此刻,子嗣們忍著焦心,像門神一般圍在門口,一個個從容貌、體格上瞧著優(yōu)越出眾,偏生趕出來的事情卻格外猥瑣——從老大芬里爾開始到老小斯庫爾,都側著耳朵緊貼在門板上,試圖探聽房間內部的任何動靜。
但事實是他們失望了,門背后什么聲音都沒有,甚至安靜到詭異。
門外,是抓心撓肝,一邊擔憂蟲母、一邊防備藤蔓卻無能為力的白發(fā)子嗣,
門內,是從墻角開始延續(xù)匍匐的藤蔓與觸須,它們如張牙舞爪的鬼怪,早在無聲中鋪滿了地板,取代了地毯的作用。
從四方房間內的邊角線開始,深沉的猩紅一寸寸向上攀升。
它們生長的速度很快,快到驚人,不多時,便密密麻麻占據(jù)了四面墻壁和上方的天花板——
這成為了一座由血肉堆砌而成的密室,滿滿當當?shù)奶俾嗷ソ诲e,隨即開始擁擠脹大;絲絨一般的深紅悄無聲息地聚集向中央的床鋪,一寸寸將擰眉昏睡時掙開了被子的青年攏在了身下。
從在克蘭利茲廣場上昏昏欲睡開始到現(xiàn)在,阿舍爾并非全無意識,他感覺自己仿佛躺在一只隨海浪飄搖的小船上,暈暈乎乎,想掙扎著起來,卻都以失敗告終。
突然回歸的模擬器、莫名達成的完美蟲母成就,以及作為獎勵卻毫無解釋就發(fā)放的那一對翅膀……
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是讓阿舍爾困惑的存在,偏偏又聚集在一起,叫人費解。
俯趴在床上的青年迷迷糊糊試圖想出一個因果關系,在他忽略外界變化的同時,鎖骨間的吊墜鉆出藤蔓,撐起了他軟塌塌的身體。
輕薄的蟲翼緊貼下陷的腰窩,幾乎盛出一碗燦爛的鎏金液體,隨后陰影從血肉構成的天花板上籠罩而下,近乎完全吞噬單薄的、同時具有蟲類特征和人類構造的纖細軀干。
前后夾擊,無路可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