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對暴脾氣的哈提被斯庫爾按住了手臂,在兄弟的示意下,幾個白發(fā)子嗣保持著沉默,只將視線聚集在阿舍爾身上。
除了媽媽,沒有誰能引起他們的情緒波動。
而同樣的,在神志混沌作為被背景板的人類群體外,所有蟲族此時都只注視著同一個對象——蟲母。
阿舍爾不是一個喜歡爭辯吵架的人,他以為自己留下的字條,已經(jīng)足夠解釋清楚離去的原因了。
攏著肩頭西裝的蟲母略微蹙眉,突然冒出來的模擬器給他這么大一個“驚嚇”,各種難耐疑惑,以及潔癖作祟在心頭,令阿舍爾的神情有些冷漠。
于是這樣的神情變化,落在蟲群眼里又變成了厭惡的象征。
他抿平了唇角,聲音帶有幾分不理解的疑惑,“我以為,那張字條已經(jīng)說得很清楚了?!?/p>
迦勒氣急,此刻的他比蟲母更像是被質(zhì)問的對象。
氣急敗壞又暴躁委屈。
“紙條寫的什么?這么多年來,我們——我們每一個,都快把那張紙條給翻爛了!”
他咬著腮幫子里的軟肉,口腔中的血腥氣令他竭力克制著恨不得把蟲母撲著揉進懷里、揉進骨血中的沖動;他壓抑了作為本能時的沖動、攻擊力、壓迫感;他把自己規(guī)定在紳士的框架之下,變成了一位據(jù)理力爭、試圖向媽媽討要更多愛的孩子——
“最后一份禮物,再見。”
“以及,不要找我?!?/p>
“這是命令?!?/p>
“我不喜歡你們那樣看著我?!?/p>
“我害怕你們會撕碎我?!?/p>
“你們能擬態(tài)出我喜歡的審美,卻沒辦法變成我喜歡的模樣。”
字字句句,被迦勒咬著顫音,一字不差地重復(fù)出來。
伴隨著每一個字音的下落,這位從最初便長著滿身反骨的始初蟲種眼眶就越紅一分。
直到滿目通紅,直到他顫抖著上前,在白發(fā)子嗣們防備的視線和阿舍爾沉默的應(yīng)許下,迦勒半跪在地,撿起一片蟲母的翅膀長出時撐破的襯衣布料,緊緊攥在掌心里。
他低頭牢牢把那截布料按在自己的臉上,顫聲道:“您喜歡什么樣子,我改、我們改……可以嗎?”
愛讓高傲者低頭,也讓掠奪者溫柔。
阿舍爾抿緊了唇瓣,他想說些什么,可眼前一個個高級蟲族盡數(shù)紅著眼眶,就好像他是個玩弄了人感情的負心漢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