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次死亡,產生應激反應的心臟會在被握住的那一刻劇烈跳動,宛若掙扎。
第三次死亡,戰(zhàn)栗的神經宣泄著抗拒,卻又無法違背主人的意思,只能如囚鳥一般接受虐待。
第四次死亡,超負荷的身體發(fā)出報警,拉扯著怪物的神志四處潰散。
六百多年的等待和渴望同時變成復雜的情緒,積聚在旦爾塔的腦海里,再加上無數(shù)個重復著的,由祂親手殺死蟲母的噩夢里,強壓堆積,總得逼瘋一個。
由蟲母穿過蟲洞、跳出了時間限制的意外,令蟲群們得以被延長壽命,這是恩賜也是懲罰——
前者讓他們生命的長度得到延伸,完成了蟲群超過80的重建,更有機會能再一次尋到蟲母的蹤跡。
后者則讓他們苦苦忍耐時間上的分別,其中最甚則是頻頻遭遇噩夢席卷的旦爾塔。
愧疚,痛苦,自我憎恨。
這些都是變成了緊繃在旦爾塔大腦里的弦。
……直到第五次自殘的時候,那股緊繃著的弦徹底斷了。
數(shù)次被剖開的胸膛間,血肉稀薄到難以黏連,碎裂又愈合的心臟上到處都是傷痕,近乎在奄奄一息的跳動里勉強喘息,連帶著旦爾塔的神志意識,也被劈碎扔到了無人可知的深淵里……
誰能靠近一只藏在垃圾桶后面遍體鱗傷的野犬?
它瘋狂又偏執(zhí),會對著所有過路的陌生人狂吠,同樣也拒絕來自他們的任何善意和關心。
對自己并不期待的示好,野犬不屑一顧;對它可望而不可即的主人,野犬卑微膽怯。
在這只野犬的心里,它會且只會接受來自主人的一切,不論是好是壞、是甜是痛,它甘之如飴。
而這世界上,唯一能靠近它的,也只有曾經拋棄過野犬的主人。
哪怕它又瘋又危險,也不會沖著主人亮出犬牙。
于是,伴隨鎖骨前吊墜的閃爍,阿舍爾借著弱光,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——
只見那顆綴在怪物體內的心臟傷痕累累,愈合了一半的臟器被猩紅的絲縷懸掛在空洞的胸腔里,層層疊疊的裂紋密其上,猙獰可怖。
但凡換一個物種,尸體都該涼了。
難以置信的驚訝被勒在唇舌間的觸須賭了回去,阿舍爾磨著牙尖,嘗試撕咬那抹卷曲在自己舌苔之上的異物。
原本怔然遲鈍的旦爾塔“倏”地回神,連接意識感官的觸須在那狹窄又溫暖的空間輕輕一動,便叫祂聽到了一聲隱秘的嗚咽。
……是媽媽的聲音,這一次的夢境,觸感好真實。
旦爾塔歪頭,猩紅的豎瞳嘗試聚焦視線,但蒙在上面的那一層血霧卻阻礙了祂窺視夢境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