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靖央意料之中地抿起唇角:“讓他進來?!?/p>
這次,是潘祿海獨自來的。
“潘公公,這次莫非又要替趙束尉做說客?”許靖央語氣幽幽,“事不過三,本將可給了不少機會。”
潘祿海臉色有些鐵青,不知是不是心中對趙曦有了幾分不滿,連語氣也顯得有些強硬,不似以往。
“大將軍,雜家是來請罪的,趙束尉……也受驚了,不適合再去接應(yīng)物資,還請大將軍更換人選!雜家能力不足,沒辦法督促她?!?/p>
主子的人,潘祿海不好說什么難聽的話,但話說到這里,許靖央也聽出幾分弦外之音。
許靖央停頓須臾,說道:“潘公公,其實本將也并非嚴苛至極,聽說這次趙曦英勇嚇退二十余名北梁殘兵,成功將你們幾人帶回來,也是功勞一件,你無需妄自菲薄。”
提到這個,潘祿海心中就更犯嘀咕。
北梁將士以殘忍著稱,看見大燕的軍隊,那是恨不得撕下來一塊肉。
二十多個人的小隊,即便是殘兵,又怎么會放過他們幾個人?
何況當時趙曦扭頭就跑,北梁殘兵本要殺她,聽她說了幾句話,就收了手,哪有這么巧合的事?
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潘祿海心里形成,但是他不敢說。
只怕主子也被趙曦蒙蔽,若不知就里一直幫趙曦擔保,潘祿海只怕自己的小命也搭進去。
是背叛主子下場嚴重還是叛國嚴重,他心里是清楚分量的。
潘祿海語氣更加堅決:“大將軍,趙束尉表現(xiàn)并不如意,就算不罰,也不應(yīng)當有賞。”
許靖央要的就是他這句話。
“潘公公,聽說你是武安人士?”
“是,雜家幼年在那兒出生,后來鬧饑荒,隨母搬遷至京城?!?/p>
他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被送進宮做太監(jiān),換了五文碎銀給家中。
許靖央道:“你出生的時候,武安尚且是我們大燕的疆域,后來二十年前被西越奪去,殺了三萬俘虜,其中恐怕都是你的父老鄉(xiāng)親?!?/p>
“本將曾經(jīng)率領(lǐng)神策軍,為爭奪武安,打了將近三個月的仗,犧牲的將士們,以萬計數(shù)?!?/p>
潘祿海不知許靖央為什么忽然要說這個,但如此沉重的話題,他也難免抿緊唇線。
“大將軍,您是巾幗英雄?!?/p>
許靖央話音一轉(zhuǎn):“當初之所以會被西越奪走武安,是因為守城大將看見西越大軍兵臨城下,他竟嚇得大開城門,不戰(zhàn)而降?!?/p>
“西越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了武安,而我們大燕為了收復(fù)這片失地,耗費了整整十幾年,犧牲了四位大將與無數(shù)將士的性命。”
這一瞬,潘祿海沉默無聲,那感覺,好似自己被扇了一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