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氣清淡,眼底卻映著月光,亮得驚人。
蕭賀夜薄眸烏黑似墨,看著許靖央半晌,他說道:“父皇要將神策軍分裂為六支,本王這次沒有爭?!?/p>
許靖央神色未變,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鐵扇的扇骨。
神策軍的分裂是必然。
帝王之術(shù),向來容不得一支鐵騎只認將印,不認皇權(quán)。
如今邊關(guān)暫穩(wěn),朝堂之上便迫不及待要收攏兵權(quán),削其鋒芒。
只可惜皇上這么做,不過徒勞而已。
許靖央抬眸,眼底映著月色,好似落了一層霜雪。
“王爺此時急流勇退,日后若再想爭,怕是難了。”
蕭賀夜低笑一聲,嗓音低沉:“本王本就掌兵,若再爭神策軍,落在父皇眼里便是勢大難制,更不會給我們賜婚了?!?/p>
他向前一步,玄色大氅在夜風中微揚,眸光如刃:“放棄千軍萬馬,本王爭你一個就夠?!?/p>
許靖央眉梢微挑:“王爺就這么篤定我的本事?”
他凝視著她,眼底暗流涌動:“你勇敢無畏,是父皇都舍不得殺的將才,本王惜才,自然看重,不過,你至今還同本王有著隔閡。”
許靖央淡淡一笑:“是么?王爺從何看出來的?”
“你有很重的心事,與朝堂、與你的身份都無關(guān)。”
許靖央心中微微驚訝。
蕭賀夜聲音低沉:“一個人吃了很多苦的時候,即便再隱忍克制,都偶爾會從眼神里流露出來。你的家人,待你一直不好。”
許靖央沉默,唇瓣微抿動兩下。
“王爺是想說,我對至親無情?”
這一路走來,她算計生母,殺死親弟,蕭賀夜都看在眼里。
蕭賀夜不知道她前世的遭遇,也許他覺得,她就像是六親不認的瘋子,會為了簡單的私仇傷害家人。
然而,蕭賀夜卻道:“本王想說的是,他們?nèi)粽娴拇愫?,不會讓你一人面對欺君之罪。?/p>
“還記得本王為你過生辰那日,你說你不飲酒,后來卻聽寒露說,威國公府竟無人知你生辰?!?/p>
許靖央眼睫微斂。
她生下來時,同胞哥哥死去,從此她的生辰便成了母親的忌諱,能不能過生辰,要看母親的心情好不好。
久而久之,她也不想過生辰了。
她渴望父母的疼愛,盼望著家庭的溫暖,才會在前世聽見母親說,要給她過生辰慶祝新生的時候,格外開心。
她多么期待那是真的,以為親情可以洗去她十年的邊關(guān)之苦,卻沒想到血脈至親將她引入了更深的地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