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深吸一口如冰棱扎肺的冷氣,想把心底那股翻江倒海的煩亂和隱隱的不安壓下去,一頭扎進(jìn)眼前濃得化不開、寒氣砭骨的原始老林子。
墨綠色的松柏頂著厚厚的雪冠,枝椏層疊交錯,像一張張巨大的網(wǎng),把本就晦暗的天光篩得稀碎。
只在地上投下些搖晃的、斑駁陸離的殘影,鬼影幢幢。
日頭還斜掛在東邊,昏黃乏力得像塊腌透了的咸蛋黃,他卻已經(jīng)悶頭穿過了兩片老林子最深的芯子。
村子附近幾個山頭上,但凡能鬧出點(diǎn)動靜,稱得上一害的大牲口,前些日子早被他收拾了個底朝天。
這些畜生在山里活成了精。
它們鼻子靈得賽過最老道的獵狗,嗅著味兒,躥得比受驚的兔子還快。
這片地界兒,短期內(nèi)它們指定不敢再溜邊兒嗅食。
念頭轉(zhuǎn)到這,陳冬河腳下的步子踩碎了更多凍硬的雪殼,“嘎吱”聲變得急促起來,帶起一陣風(fēng)。
這趟出來,跟爹娘只含糊提過一嘴,就說是有要緊事,得在林子里貓上幾天。
第260章三個老頭湊一塊,天都能捅個窟窿
其實(shí)他心里門兒清,是給自己打個厚厚的掩護(hù),堵住那些可能窺探的眼睛。
山風(fēng)在耳畔嗚咽著嚎叫,如同鬼哭,刮得他耳朵生疼,像要凍掉。
又一個多時(shí)辰的急行,埋頭穿出幾片更加深邃寂靜,連鳥雀聲都絕跡的林子,眼前猛地豁然開朗。
一大片莽莽撞撞撞進(jìn)視線的雪原,毫無遮攔地鋪開。
無邊無際,積雪深厚得能埋住半截腿肚子,刺得人眼前發(fā)花。
雪原盡頭,一座鐵青色的巨大山巒拔地而起,像一堵傾塌斷裂的巨大城墻。
蠻橫地矗立著,擋住了去路,透著一股亙古的壓迫感。
山腳下,只剩一道幽深狹長,如同大地被天神巨斧劈開一道猙獰傷口的深邃峽谷。
峽谷恰好背風(fēng)向陽,兩側(cè)的巖壁陡峭如鬼斧劈削,泛著冰冷堅(jiān)硬的青黑色。
谷底的積雪反倒被那點(diǎn)稀薄的日頭曬得松軟了些。
踩上去不再硬邦邦硌腳,帶著點(diǎn)濕漉漉的黏膩感,能陷進(jìn)去半只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