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鐵疙瘩像匹脫韁的瘋馬直沖著懸崖就躥!
車上拉的可都是沉重的原木!
要不是三叔臨危不亂,玩命踩死離合器,死死把住方向盤,硬是靠著坡上幾棵碗口粗,根系頑強的小樹和車身的劇烈摩擦把車別停,此刻早已沖下山崖粉身碎骨!
當(dāng)時車廂板都刮得火星子直冒。
整個車隊的人都嚇傻了,臉白得像紙,腿肚子轉(zhuǎn)筋,都瞧得真真兒的。
可那林愛軍仗著淫威,硬是把事情壓了下去!
堵著運輸隊大辦公室的門就罵,唾沫橫飛:“誰他媽敢給老子捅出去,這個月工錢就別想領(lǐng)了!”
“你們哪個試試?老子上面有人!最多背個小處分下來,但你們這些出頭鳥……”
他的手指狠狠戳著噤若寒蟬的人群,最后像毒蛇般落到臉色煞白,后怕不已的三叔鼻尖上。
“哼!以后在這林場運輸隊,老子讓他吃不了兜著走!陳老三,你個蠢豬腦子!差點害死全隊!”
這囂張跋扈、惡毒至極的言語,就這么赤裸裸地甩了出來,砸在每個運輸隊工人臉上。
而那林愛軍,他當(dāng)年不過是個鉆車底擰螺絲的維修工!
鬼曉得走了哪路野狐禪的門道,硬是爬上了大隊長的位置。
老大爺越說越氣,額頭青筋都凸了起來,枯瘦的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:
“這狗日的林愛軍,特娘的簡直是吸血的螞蟥!我兒子今年過年不過是送禮晚了三天……”
“就這!年后上班,姓林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!派活專揀那路況最差的、拉貨最沉的!這狗日的……心黑透了!”
他啐了一口,仿佛要把晦氣吐掉。
陳冬河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,寒光在眼底深處一閃而逝,面上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兼后怕的表情,適時地遞上一支煙:
“哎喲我的大爺!聽您這么一說,我這汗毛都豎起來了!這哪是周扒皮?簡直是閻王爺座下的催命小鬼!還進運輸隊?我這小命怕不夠他捏的!”
他連連搖頭擺手,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,把“后生晚輩被嚇到”的模樣演得十足。
老大爺深有同感地拍了下大腿,接過煙點上,狠狠吸了一口,煙霧從鼻孔噴出:“那可不!離他遠(yuǎn)點好!”
“大爺,他這么胡作非為,就沒人聯(lián)名去告他?一個隊可是幾十號人?!?/p>
“大家伙兒一起告到林業(yè)隊去,就算他有點關(guān)系,也扛不住吧?眾怒難犯??!”
陳冬河話鋒一轉(zhuǎn),帶著點疑惑和試探,像是為老大爺鳴不平,眼神里帶著慫恿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