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王凱旋。
他旁邊跟著個面生的年輕人。
看模樣像是秘書,推著兩輛半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,鼻尖凍得通紅,正不停地往戴著棉手套的手上哈著白氣。
陳冬河心中一凜:這么一大早,親自騎自行車冒著嚴寒趕一百多里山路過來?
這絕不是小事!
他趕緊扔掉牙刷,快走幾步上前打開了院門。
王凱旋的臉繃得像塊鐵板,兩道濃眉緊緊擰成了疙瘩,眉宇間透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凝重。
他沒立刻進院,只是對陳冬河使了個極其嚴肅的眼色,下巴朝旁邊不易被注意的角落微微一偏。
陳冬河會意,默不作聲地引著他走到屋子西側(cè)堆著柴火的背風處,那里積雪被柴垛擋住,相對少些,地上散落著枯枝。
秘書則留在院門口,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。
站定后,王凱旋沒有任何寒暄,語速極快但聲音壓得極低,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字來。
一口氣將李家狗子帶人越境潛入、襲擊我方人員、部分逃脫潛入大山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。
尤其強調(diào)了李狗子此行的目的——九成九是奔著回來尋仇。
目標必然是導致他父親李金寶和二叔李金財家破人亡的“罪魁禍首”陳冬河!
那幫人,心黑手狠,是真正的亡命徒。
“冬河,”王凱旋的語氣異常沉重,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,“這幫人,比山里的熊瞎子還兇殘!”
“我們已經(jīng)在各路口布控了,但老林子太大,溝壑縱橫,找他們?nèi)缤蠛漆?!?/p>
“他們隨時可能像毒蛇一樣摸到你這里!”
“你聽我說,”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,仿佛要壓下心頭的焦灼,“眼下,只有兩個法子。”
“第一,你今天就帶上你爹娘,跟我回縣城,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待著?!?/p>
“等把這伙人一網(wǎng)打盡了,塵埃落定,我再把你們一家子平平安安送回來。”
“干干凈凈,不讓你爹娘擔驚受怕?!?/p>
“第二,”他聲音陡然沉了下去,帶著金屬般的冷硬,“由你在村里,做那個餌,吸引他們的火力?!?/p>
“我會安排最精干的人手,暗中盯死李家,并在你家附近設下埋伏?!?/p>
“但是冬河,”他的目光銳利如刀,落在陳冬河年輕卻異常沉靜的臉龐上,“這法子,兇險萬分!”
“他們是帶著血債的亡命徒,槍在他們手上就是殺人的家伙!你……”
他后面的話沒說下去,但那份沉重的憂慮如同實質(zhì)。
在他眼里,陳冬河本事再大,終究是個二十出頭,還沒娶媳婦的年輕后生,是老陳家唯一的獨苗!
真要是折在這次行動里……這后果他不敢想,也擔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