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把刀在她這角落里蒙塵大半年了,問的人確實不少。
可一聽這價錢,加工業(yè)券的苛刻條件,十個有十個扭頭就走。
今天可算碰上個愣頭青……不,爽快人!
“行,等著!”
她嘴上動作倒也利索,展現(xiàn)出了高超的職業(yè)素養(yǎng),麻溜地開票、點錢、收券。
自行車加這一堆雜貨,還有這把昂貴的刀,嘩啦啦出去兩百四十多塊。
這幾乎是他昨天交給老娘后,身上藏的所有私房錢。
腦子里瞬間浮現(xiàn)老娘王秀梅掐著腰數(shù)落他“敗家子”的樣子。
陳冬河下意識縮了縮脖子,感覺后脖頸一陣發(fā)涼。
推著這輛過于惹眼的嶄新座駕和“戰(zhàn)利品”離開供銷社,拐進一條僻靜得連狗影子都沒有的小胡同。
左右瞄了瞄,確認沒人,心念一動,那滿載的自行車連同所有東西,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陳冬河空著雙手,慢悠悠地從另一頭踱出來,像個剛溜達完的閑人。
踱到街角那家開了十幾年的老李記包子鋪,豬肉白菜包子那濃烈的葷香像只無形的手,霸道地往人鼻孔里鉆。
陳冬河掏出錢和糧票:“李師傅,五十個豬肉白菜包,帶走!”
本想再買點燒刀子烈酒,進山打獵驅(qū)寒壯膽都是好東西。
可一進賣酒的柜臺,穿著深藍色工作服的售貨員頭都沒抬,硬邦邦甩出一句:“酒?酒票呢?”
得,計劃泡湯。
看來想實現(xiàn)燒刀子自由,至少得等幾年徹底取消票證再說了。
走到縣醫(yī)院門口,他找了個無人角落,悄無聲息地把那輛跟張鐵柱借的破舊二八杠放了出來,吱吱嘎嘎地騎過去。
目標明確——壓脈帶,也就是醫(yī)生用的橡膠止血帶。
這玩意兒衛(wèi)生所管得緊,量少難搞,縣醫(yī)院耗材消耗大,沒準兒能淘換點報廢品。
找到護士站,一個梳著兩根油光水滑小辮,臉上還有幾點雀斑的年輕護士正埋頭整理病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