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朝趙廣才辦公室方向努了努嘴,聲音就壓低了幾分。
“……見不得人的臟事,惹一身騷,撈不到半分好!林愛民現(xiàn)在就是個絕佳的棄卒!”
林大頭的語氣帶著冰冷的嘲諷:“你信不信,你這邊剛查到他一點真憑實據(jù),那邊馬上就能把所有屎盆子扣到他一個死人頭上?”
“說他貪贓枉法,說他打擊報復,說他畏罪自殺!死無對證!你還能把死人拉起來喊冤?”
他頓了頓,看著周亮震驚而陰沉的臉,嘆了口氣,語氣低沉得近乎耳語,帶著深深的無力感:
“有些窟窿太深,太臟!水底下纏著多少腿腳?我試過……撞了一頭包!現(xiàn)在呢?”
他指了指自己洗得發(fā)白,袖口磨出毛邊的舊棉襖。
“我乖乖縮在林業(yè)隊,給那些沒爹沒媽的狼崽子們刨食吃……”
“我得活著,活到看著那幫畜生遭報應那天!”
他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沉重的決心。
話說到這份上,周亮完全聽懂了。
一股強烈的,混雜著屈辱與憤怒的情緒沖擊著他。
他看著林大頭略顯佝僂的脊背,看著他臉上刀刻般的皺紋和鬢角過早的花白,心里堵得厲害。
林大頭是為了那幾個兄弟留下來的孩子,選擇了暫時沉默。
他不是懦弱,他比誰都清醒,也比誰都痛苦!
周亮胸腔劇烈起伏了幾下,最終化作一口長長的,帶著濃濃白氣的嘆息,狠狠把煙頭在冰冷的磚墻上摁滅,火星四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