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冬河臉上立刻堆起淳樸又略帶靦腆的笑容,快步走過去,掏出煙盒給那煙卷青年遞了支煙,又給旁邊幾位散了一圈,動作自然:
“劉哥說笑了!就打只老虎,碰巧,算不上啥英雄!我這把子力氣,也就是仗著年輕莽撞。”
他目光真誠地掃過院里那幾個臉龐粗糙,目光銳利,帶著山林氣息的漢子,話鋒一轉(zhuǎn)。
“要說真英雄,還得數(shù)咱林業(yè)隊的弟兄們!守著這片大山,護著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安寧,風(fēng)里雨里跟那些牲口玩命,那才是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挠⑿酆脻h!”
這馬屁拍得不輕不重,恰恰落在實處,聽得那幾個隊員臉上都露出些笑意,腰桿似乎都挺直了些。
這些林業(yè)隊員年紀(jì)普遍不大,大都是各部隊剛退下來的兵,身上帶著一股子彪悍氣。
跟陳冬河開這種玩笑,本身就是在表達一種親近和認可。
這小子雖然猛得不像話,但人敞亮,沒架子,懂規(guī)矩。
陳冬河兩世為人,自然深諳此道。
所以但凡有人停下跟他招呼,閑聊幾句山里情況或者槍法,他都站定,臉上帶笑,話接得真誠又自然,煙遞得毫不吝嗇。
這種看似不起眼的人情關(guān)系有多重要,上輩子摸爬滾打過的他再明白不過。
多一分善意,日后就可能多一分便利。
等終于應(yīng)付完一圈,站到林隊長辦公室門口時,已經(jīng)過去了十幾分鐘。
他整理了一下被風(fēng)吹亂的棉襖領(lǐng)子,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。
“報告!”
他清了清嗓子,聲音挺亮,帶著軍旅的干脆。
門虛掩著,里面?zhèn)鱽硪宦暵詭硢?,帶著點官腔的回應(yīng):“進來!”
林隊長正靠在一張吱呀作響的木椅背上看份文件,鼻梁上架著老花鏡,鏡片滑到鼻尖。
抬眼看見是陳冬河,臉上那點嚴(yán)肅瞬間化開,堆起了熟悉的笑模樣,活像鄰家慈祥大伯看到了能干的后生:
“我就說嘛,太陽打西邊出來了,你小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!”
他放下文件,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鏡,放在桌上,指尖輕輕敲著桌面,帶著點調(diào)侃。
“先說好,這回可別再跟我要子彈,上次給你們村守山人的那份配給,二百發(fā)!那已經(jīng)是破天荒了!再開口,我褲衩子都得被你掏走!”
他指著陳冬河,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,眼神卻帶著笑意。
他話鋒一轉(zhuǎn),眼神里帶著點老狐貍的算計,身子往前傾了傾,壓低了聲音:
“不過……咱們可以再商量。真想多要子彈,也行!只要你肯擔(dān)起咱這周圍幾個村子的守山人名頭……子彈嘛,好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