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他娘的那脾性,這么好的油,非得讓二姐一點一點小心刮下來,熬得澄澈見底,然后裝在刷洗得里外光溜的罐頭瓶子里。
蓋子擰得死緊,恨不得拿蠟封口,再嚴(yán)嚴(yán)實實地塞到炕洞深處最隱蔽的角落里藏著。
等著啥時候誰燙了手、摔腫了腿腳,才舍得摳出來一星半點抹抹……
至于拿它摻到肉餡里包餃子?
那簡直比剜她心頭肉還疼,非得念上三天“敗家子”不可……
陳冬河被自己想象中的嘮叨聲,念得打了個寒噤,趕緊晃晃腦袋,把這份“奢侈的煩惱”暫時拋開。
他用力搓了搓被凍得發(fā)麻僵硬的臉頰,驅(qū)散寒氣,緊了緊狗皮帽的帽耳繩,不再耽擱,選了個方向,繼續(xù)往林子更深處走去。
然而,好運似乎就在那頭貂熊身上耗盡了。
接下來溜達(dá)了好一陣子,眼瞅著日頭都快掛頭頂正中了,別說鹿狍子野豬那些大牲口的蹤影,連只野雞毛都沒見著。
看著四下里一片白茫茫的孤寂,陳冬河心里不由得升起幾分焦躁。
他抬手搭著涼棚望了望天色。
日頭已經(jīng)晃晃悠悠挪到了正南偏西點,估摸著少說也得有十二點多。
肚子里倒還沒咕嚕叫喚,畢竟從家里出來時,懷里揣了三個苞米面貼餅子,走一路暖一路,現(xiàn)在掏出來啃還是溫乎的。
第74章干!干票大的!
他摸著下巴上新冒出來,有些扎手的胡茬,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這一片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地勢。
開闊平緩,四周沒什么高大密實的林障遮擋,視野相當(dāng)不錯。
而且地勢相對平坦,背靠著一小片山坡,是個能放開手腳使家伙的地方。
“嘖……”
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,猶豫的念頭在腦海里轉(zhuǎn)了三轉(zhuǎn),最終還是被一股冒險掙大運的勁兒占據(jù)了上風(fēng)。
干!干票大的!
不然白溜達(dá)這大半天,骨頭架子都凍透了,連根毛都帶不回去,忒他娘的憋屈!
一咬牙,他下了決心。
收斂心神,朝著記憶里奎爺以前提過,常有野牲口活動的一處背風(fēng)的山梁子,深一腳淺一腳地摸了過去。
許是那點狠勁兒,真被老天爺瞅見了。
約莫走了一袋煙還多點兒的工夫,前面一片掛滿冰雪琉璃的灌木叢邊上,驟然閃過一抹鮮亮的色彩!
定睛一看——
好家伙!一只拖著長長絢麗花尾翎的公野雞!
那羽毛在雪地里,跟開了屏的孔雀似的扎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