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冬河啊,”吳主任坐到他對面那把咯吱作響的舊藤椅上,身子微微前傾,笑容也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緊迫和焦慮,“咱也算熟人了,我就開門見山?!?/p>
“上次聽奎爺那邊透的口風,你那份工作錢是打獵弄到的好肉抵的?!?/p>
“有這本事,那你……現(xiàn)在還能不能搞到些肉來?”
他盯著陳冬河的眼睛,試探著問:“不拘什么肉,野豬肉、狍子肉都成!唉!”
吳主任長嘆一口氣,臉上的愁容真切了幾分,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:“真不瞞你!現(xiàn)在肉聯(lián)廠給咱們的供應指標,那是一天少過一天!”
“不是沒肉,是他們調(diào)走了大半!至于調(diào)去哪兒了,這屬于上面機密任務,我這兒也不好多嘴?!?/p>
“不光是咱們縣,好多地方都一樣,聽說有大動作!到處都缺!”
他無奈地攤手,露出焦頭爛額的神情。
“可我管著這一大攤子后勤,不只是火車站這百十號職工啊!還有沿鐵路線維護的、駐站的、調(diào)度房上上下下,幾百張嘴等著貼點油水呢!”
“眼瞅著年關近了,食堂里一點葷腥不見,人心浮動,我這壓力……唉!”
陳冬河一直安靜聽著,偶爾抿一口溫熱的茶水,目光平靜。
等吳主任訴完苦,他放下瓶子,臉上露出一種“巧了不是”的笑容,卻不急著松口,反而帶上了點生意人的精明。
“吳主任,肉……確實剛弄到些。不過吧……”他略作停頓,像是在斟酌措辭,“不是一般的肉。是山里弄到的一頭駝鹿,正經(jīng)的大家伙?!?/p>
“駝鹿?!犴達罕?”吳主任眼睛噌地亮了,幾乎是下意識地搓了搓手,身體前傾的幅度更大了,“多大?還在?”
“對,”陳冬河點點頭,笑容里帶著點待價而沽的意味,“這玩意兒金貴,現(xiàn)在市面上啥價我還沒顧上去打聽?!?/p>
“您是明白人,也清楚我的路子,東西一貫是走奎爺那頭?!?/p>
他目光坦然地看著吳主任,把皮球踢了回去。
“奎爺做人公道,該給的絕不會虧待,我也不好繞過他直接辦事,壞了規(guī)矩就不合適了?!?/p>
“這樣吧,我今兒正好得去趟奎爺那兒處理這批貨,替您順口問問駝鹿肉的行情,再給您回話?”
“總不能……讓您難做,或者吃了行情不清的虧,對吧?您看這樣行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