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姐嫁過去,愣是把那個緊巴的窮家操持得興旺起來。
屯子里的人,提起他大姐沒有不伸大拇指的。
“你就是劉強(qiáng)那個……”獵人下意識接話,半截子話卻像被掐住了喉嚨,猛地剎住。
黝黑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,用咳嗽掩蓋過去,可那沒出口的“街溜子”三字兒,早掛在他眼神里了。
隨即,他似乎想起什么,目光在陳冬河背后那桿老舊的水連珠和自己手里笨重的“撅把子”上來回一掃,嘴角泛起一抹帶著點(diǎn)服氣的苦笑:
“哦豁!聽屯里人念叨過,說你給你姐夫扛過百多斤肉回來?那會兒都當(dāng)是說大話唬人呢!”
“這會兒又聽說你單槍匹馬放倒了兩口大野豬……嘿,看來是真嚼過鐵,有兩下子硬功夫!是塊好炮頭的料!”
他舔舔干裂的嘴唇,又繼續(xù)說道:“早先,倒是我們劉家屯的人眼窩子淺,門縫里看人,把真龍當(dāng)泥鰍了?!?/p>
兩世為人的陳冬河,哪兒聽不出來,這話其實(shí)是找補(bǔ),當(dāng)然也帶點(diǎn)佩服。
陳冬河聽著,臉皮子不禁微微發(fā)燙。
他那“街溜子”的名聲何止劉家屯?
四鄰八鄉(xiāng),當(dāng)年同輩的小子們,哪個沒挨過他拳頭,或者看他挨過別人的揍?
打架斗狠是家常便飯。
自打重生睜開眼,他就有意與過去那灘渾水劃清界限。
那些所謂的“兄弟”,再過幾年,趕上嚴(yán)打,十有八九都得吃牢飯。
混混和街溜子不一樣。
前者為了塊八毛錢,啥埋汰陰損事兒都敢干,常常是人人喊打。
“以前在姐夫家走動,好像真沒碰見過老哥?!?/p>
陳冬河不是瞎套近乎。
一個好炮頭獵人,在這深山老林子里就是一條金貴的人脈。
打大牲口講究圍獵,獨(dú)狼難成事。
認(rèn)識的好炮頭多,互通有無,遇到好活兒互相知會一聲,緊要關(guān)頭也能搭把手救命。
更何況,對方還是姐夫屯里的人,這層關(guān)系更近一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