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棉明白,方晏一直是這個家族的“局外人”。她說話刻薄,只是因為心里有太多委屈。于是,她同樣真誠地回復(fù)說:“姐姐,新年快樂。這個家有你在,真的很好?!?/p>
掛了電話,林棉回到房間。被窩早已被電熱毯烘得暖暖的,是媽媽提前幫他們開的,怕他們守歲歸來只能鉆進一床冰冷的被子。
她關(guān)了燈,把自己藏進黑暗和被窩里。試著閉上眼,卻讓腦袋更清醒。她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水杯,摸到冰涼的玻璃,喝一口,像是想壓下什么。
再度躺下時,白天的事情忽然毫無預(yù)兆地浮現(xiàn),像從嗓子眼涌上來的熱氣。喉嚨越發(fā)癢,帶著隱約的疼。
她坐起身,重新開燈。暖黃的光鋪滿房間,也照亮她那一點點說不清的煩躁和無處安放的清醒。
林棉只好抽出枕頭邊看了一半的《挪威的森林》出來。她隨手翻到一頁,讀到綠子對渡邊君說:“請在下一次自慰的時候想著我吧。”
她“咦”了一聲,像是下意識地抗拒,翻了過去。片刻后,又折回來。
“真的想我一次好嗎?就一次?”
她跟著書上的文字默默復(fù)述了一遍。明明是撒嬌的語氣,卻被她讀出一種不太明亮的情緒。像是撒嬌之前的等待,又像是試圖被需要的請求。
可愛的綠子,她這樣想著,合上了書。
門不合時宜地響了兩下,林棉連忙把書塞進枕頭底下。
“你今天倒睡得很早?!绷猪沧哌M來,剛洗完澡,半干的頭發(fā)貼著額角。林棉瞥見他睡衣右下角印著一個美味披薩卷,看上去沒來由地有些可愛。
“可不早了,你看,都快兩點了?!?/p>
“吃藥。”他伸出右手,掌心里躺著一顆藍色藥片。
林棉掀開被子,半跪著湊過去拿。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這樣的姿勢,他們竟然一樣高了。
她居然能那么輕易地看見一個男生裸露的脖頸,以及他皮膚上淺淺的一圈紅痕,那是毛巾剛擦過留下的,干凈而微熱的顏色。
天吶,綠子的話不合時宜地跳出來了:想著我吧。
她趕緊把藥咽下去。
“你怎么不喝水?傻了?”林聿把桌上的水杯遞過來。
林棉沒接,只說:“早咽下去了?!?/p>
杯里的水微微晃了兩下。
“睡覺吧。我把電熱毯關(guān)掉了?!彼麖澭焓秩ッ蹭伬飩?cè)的開關(guā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