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傻子。”他繼續(xù)說了句,似乎故意找她的不痛快,好顯示那點(diǎn)存在感。林棉扭過頭大聲說:“不許這么說我。”
她的語氣很硬,帶著決絕,對他如仇人一般。林聿和她開玩笑的心思也頓時(shí)沒了。
“看你的裙子?!?/p>
林棉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裙擺,幾道鐵銹紅的印記沾到了她的白色裙擺上。她慌忙用手指蹭了幾下,竟然沁開來了,變成了黑紅色的臟。
“真是倒霉?!边@條裙子林棉很喜歡。裙擺下方繡的叁色花邊,隨著腳步晃動(dòng),蜿蜿蜒蜒,像環(huán)繞著輕柔的彩帶。因此她穿了許久。她向來這樣,對屬于自己的東西,總是越看越喜歡,不舍得。
他已經(jīng)走到底下來了,沒有幫她的意思,隔著段離,雙臂交叉看她拿了毛巾沾水去擦,狠狠地,用力地要把這些擦掉,結(jié)果沒去掉,布料透濕了一大片。林棉從懊悔變?yōu)闅鈵馈?/p>
“你存心的?!?/p>
“怎么是我存心?”
“你看到了怎么不早提醒我?存心看我笑話?!?/p>
他啞然失笑,冷冷回她:“林棉,和你沒法講道理?!?/p>
林棉抬頭瞪他,她一直是這樣的性格脾氣,他不可能不清楚,完全可以當(dāng)笑話來聽,順著臺階也就下了。但他偏不。這也是第一次他特意地拎出這件事來說。
她打定主意不與他再多說一句,這樣想著,反倒客氣地請他讓讓,那語調(diào)也是故意惡心他。待她要走,胳膊卻被擒住了。林聿不說話,拉著她往后邊的水池那里走。拿來醋、鹽和小刷子,他撩起她的裙子,用蘸水的刷頭輕輕蹭那片污跡。他低著頭,于是林棉就只能看到他頭發(fā)上的雙旋,有句老話說旋多的人聰明,簡直毫無道理。
聰明么,比他聰明的人多了去了。但比不上他總對自己存有耐心。他這樣認(rèn)真地,為自己處理這樣小的事,除了爸爸也就只有他。林槿嘛,他總是鈍鈍的,沒睡醒的樣子……
“我不會謝你?!彼策^頭,嘴硬。
他笑著搖搖頭,那神色是看出了她的色厲內(nèi)荏。
以前他替她做事,林棉心里都很受用,這是她生得小的好處?,F(xiàn)在他為她做事越用心,她越覺得別扭,因?yàn)樗麄冎g隔著什么,她對他也沒有以前好。越是這樣的羞愧,她就越要?dú)鈵赖卣f上幾句,他這么笑就是看穿了她。他總能輕而易舉看穿她。
“糟了,擦不掉?!彼m然這樣說,語氣是平靜,“你這裙子要扔了?!?/p>
“我不扔?!?/p>
“再買不就行了。哪來這么大的火?”
“我不扔,是你什么也干不好?!?/p>
“都是我的問題了。”說這話時(shí),他還是用玩笑的口口吻,控制著不和她一樣隨便發(fā)脾氣。這幾天,他總想找機(jī)會和她聊聊,所以不能和她一樣隨心所欲鬧起脾氣來。
林棉恨極這語氣,帶著對她的嘲諷,像是笑她沖動(dòng)幼稚。他輕飄飄地帶過了自己的惱怒。
于是她一把打掉林聿手里的刷子,攥緊裙擺,跑上了樓,鞋跟敲著地板直響,留林聿站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