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聽不清楚的。”林棉解釋說。他們沿著原路回去。
易洵反復(fù)斟酌后開口:“所以你不介意比你大的男生,對吧?”
林棉眨眨眼,平常都沒有人來問她這些,比如喜歡什么樣的男生,喜歡多高、幾歲、是什么性格的。她自己都沒有完完全全思考過。最近她有了心事,他們看她像是透明,都要來問她。
見她不說話,易洵也就沒再繼續(xù)。他喜歡她,這是確定的,可他不真正了解她。她的沉默,她的不確定,她偶爾若有若無的防備,他都讀不太明白。他很多次想從林聿那兒問點什么,哪怕只是一點提示。但很可惜,林聿從不透露。今天說出這樣的話,確實冒犯了。
再上樓時,樓道里的燈光莫名其妙恢復(fù)了。
“這個燈就是這樣的,有自己的性格?!绷置拮咴谇邦^,和后邊的人拉開一些距離,推開家里的門。
易洵只好道了別。下樓時,樓道的燈依舊亮著,冷白的光將臺階照得一清二楚,和剛才那種曖昧昏暗全然不同。
林聿出來送他,一路沉默。肩并肩走了幾級臺階。
片刻后,易洵開口:“我喜歡林棉。”
林聿聽了,神情沒有什么波動,像是意料之中。
“因為你是她哥哥,我們也是朋友,所以我覺得,我應(yīng)該告訴你。”
他繼續(xù)說:“但你放心,我不會逼她,不會讓她為難。我會等她,等她有能力,做出自己的選擇?!?/p>
“她不擅長拒絕別人?!绷猪舱f。
這顯示是一盆直接的冷水,從他嘴里出來罕見。易洵沉默片刻:“好吧。但我想,我會等她親口告訴我。”
目送易洵走遠(yuǎn),林聿站在樓道口,沒立刻回去。他不清楚易洵對林棉說了什么。也他為剛才那句直接的話感到一絲懊悔。他清楚那非必要,只是出于一種下意識的防備與占有。他借用這個身份,以她的名義,試圖排除一個潛在的對手。這一點讓他覺得不恥。他向來不屑做這種事,但事情發(fā)生的時候,他還是做了。他用最正當(dāng)?shù)姆绞秸f出最不體面的句子。
可說到底,易洵是幸運的那個。他有資格表達(dá),有立場等待,有理由靠近。而他什么都沒有。
初三開學(xué)后,莊捷成找了好幾次機會,終于約到林棉,她把地點選在人多的操場上。
隔了一個暑假再見面,林棉看他,只覺得陌生。他曬黑了不少,比以前看起來成熟一點。
“你為什么把我所有聯(lián)系方式都拉黑了?”
林棉站著,沒有靠近他:“你都和我分手了,還有聯(lián)系的必要嗎?”
莊捷成問:“你沒仔細(xì)看我寄的明信片,對吧?”
“那條短信。是我媽發(fā)現(xiàn)了我們的電影票。我沒辦法,只能發(fā)那樣一條。”他肯定地說,“我沒真的打算和你分手。”
林棉聽了,腦子翁一聲,這是什么話?她突然發(fā)覺自己不懂人們處理感情的方式。說分手的時候不是分手,說在一起的時候也未必是真的在一起。
那她到底要相信哪一句。還是說,根本沒有一句話值得相信。連牽手、親吻這些曾經(jīng)以為只有愛人間才有的親密的動作也不一定代表什么。也許對別人來說,那些只不過是一時的情緒,一時的昏頭,而不是答案,更不是承諾。
“你這樣說,已經(jīng)沒有意義了。我在心理上,已經(jīng)接受和你分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