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聿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一下子滾燙起來,由于盜汗,濕漉漉的頭發(fā)貼在他臉頰上。
在她身上發(fā)生的一切,林聿簡直比她還要難受。
他閉上眼睛后睜開,說:“兔子,我們回去。林槿還在另一邊找你?!?/p>
林棉這一天總在清醒與昏迷中反復。房間里走進來外婆、爸爸媽媽、小姨、林槿,他們又陸續(xù)走出去。
家里人請了醫(yī)生在家里給她打點滴,媽媽寸步不離,時刻觀察著她的情況。林聿始終沒有離開,幫忙打下手,下巴上有了層青色的胡茬。
在媽媽休息的片刻,林聿在被子下握住她的手。
多數(shù)時候她沉睡著,沒有察覺。有時指尖會輕微地顫抖,或許是在夢里也感覺到不舒服,臉上眉毛也皺起來,他便用手心包裹住那根手指。
關于方晏,小姨他們已經(jīng)報警。原來林棉的手機是被她拿走的,難怪始終處于關機狀態(tài)。那天他們徹夜未睡尋找她,好在還是淑婆婆提供了有效的信息……
林聿時常感覺到后怕,如果那天離開的是林棉而不是方晏,他要到哪里去尋找她呢?或許這一天是會來臨的,到時候她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,他是無法阻止她的,沒有一個人可以完全阻止另一個人的離開。雖然這樣的想法那樣無稽,明明林棉是最想留在安城的那個。
他體會到了林棉的心情,原來她是以這樣痛苦的心情,想象著他離開去到北方,拋下了過去的一切,連同親人一起。
真傻,林棉。這個家里從來沒有絕對自私的小孩。即便是方晏……他們要找到她。
林棉的身體逐漸好起來,她向警察講述了自己知道的一切。好消息是,他們已經(jīng)根據(jù)手機信號出現(xiàn)的地方初步判斷她在哪里了。除此之外,更多時候,林棉總是沉默著。
她開始學習著用毛織針編織一條厚厚的圍巾,挑選了兩種藍顏色的毛線。有不滿意的地方,她再拆開重新織,反反復復,到夏天結束時也沒織好。
房間里,林聿在為她削楊桃,裝滿五芒星的果盤遞到她旁邊是,林棉頭也沒抬地說了句謝謝,她正動手把某個地方拆開。
“是織給我的嗎?”林聿問,他心里是有答案的。
林棉點點頭。她調整了一個坐姿讓自己在單人沙發(fā)里更舒服些。
“北方很冷呢,我還要給你織一雙手套。”過了幾分鐘,她解釋道,“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織好?!?/p>
林聿點點頭,他坐下來,看她嘴里算著針數(shù)。
“我想去北方,是因為爺爺?!?/p>
林棉抬起頭,似乎在認真判斷他講的是真是假。
“那是他的心愿?!绷猪餐巴?,語氣難得有些飄遠,“他一直夢想著去那所學校,只是因為那樣的時代,他的家庭成分……”